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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49)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领头人捂胸吐出一口血,眼底翻起惊涛骇浪:“你到底是谁?”

他的武功在绣衣局都算上乘,对面这人却一个照面就将他打翻,毫无还手之力。

这人似乎还对绣衣局内部颇为熟悉。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持刀人在脑海中搜寻着为数不多关于那位活阎王的记忆,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他惊疑不定地望着容衍:“你,你,您——”

“你没机会知道了。”一把匕首自容衍袖中飞出,割开了他的喉管。

剩下两名顾不得骨碎的剧痛,爬起来就要跑,被两根枯枝贯穿了喉咙。

夜色寂寂,容衍仔细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葱白如玉的指腹在那刻着三条竖线的刀把上抚过,眼底闪过温柔之意。

“咕咚”一声闷响,三人的尸体被踢下山崖,破庙门口只留下一滩暗红血迹,和飘落在草丛中的一张画纸。

容衍走后。

宁荣拖着疲惫的步子往破庙走。他蓬头垢面,脚上的鞋还是去年逃出村时穿的,数月的乞讨生活早就磨破了鞋底,大脚趾从破了洞的鞋面上露出来,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样。

今日运气不好,没讨到半分吃食不说,还被赵员外家的家丁打了一顿,原因只是抢了他家狗的吃食。

员外家的狗都有大鱼大肉吃,怎么人反倒要饿死呢。

宁荣气不忿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咬牙切齿道:“妈的有权有势了不起,想我也是寒窗苦读十载,到头来混得连条畜生都不如!”

他正骂骂咧咧,就听得破庙里传来一声喊:“宁先生您可回来了!”

妇人慌张地牵着小女孩从墙根底下走出来,道:“我们等您好久了。”

陆续又有几个汉子走出来,都是那日认识的一帮人,因着宁荣会写字,这些人都高看他一眼,平时讨到了吃食也会分他一些。

宁荣脸色不霁,却还是整了整衣衫,慢条斯理道:“慌里慌张作什么,又没有鬼捉你。”

那妇人被他训斥了,脸色有些赧然,但还是指着破庙门口道:“那里,好大一滩血,恐是有山贼盗匪来过此地,我们怕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宁荣伸长脖子看了看,大晚上的乌漆嘛黑也看不清,便板着脸道:“不住这里还能住哪,你们今日可讨到吃食了?”

当即就有一个汉子掏出半张饼子递给他:“今日遇上一个老人家,我替他砍了半日的柴,他便省了半张饼子给我吃呢,喏,特地留给你的。”

宁荣接过饼子一口咬下去,一股馊味瞬间充斥了五脏六腑。

“呸,馊的,那老不死的别不是诳你吧?”他恶狠狠地咬着饼,到底没扔掉。

那汉子吞了吞口水,小声说了一句“不会吧”,就在宁荣的瞪视下息声了。

忍着恶心吃下那张饼,那汉子这才摸出一张纸来,陪笑道:“宁先生,你看能不能替我写一封家书给我那在西北服役的儿子,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

宁荣抱怨道:“成日叫我写写写,连张像样的纸都没有——”

话音未落就见那汉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珍而重之地摊开,月光下两幅画像跳进他的眼中。

宁荣一把抢过,盯着上面硕大的“通缉”二字看了半晌,语气掩不住的激动。

“你哪来的这张纸?”

画像上那个大人戴着面具尚且认不出来,小孩子不是景泰蓝那崽子还能是谁?

那汉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在破庙门口一指:“捡的,我想着翻过来也能写字么……”

宁荣一把打断他:“还写什么字!”

“我们发财了!”

*

只是买一碗糖水的功夫,容衍就不见了。

宁长风问路边的摊贩,就见摊贩往巷子口一指:“去那了,后头还有好几个人跟着呢,我说你们莫不是惹了什么劫匪吧?”

顾不得小贩语气里的警惕,宁长风飞速往巷子里钻去。

麻县的建筑群密集而无规律,东一块西一块地拥挤在市坊周围,巷子更是四通八达,钻进去就失了头尾。

宁长风一路问过去,在快要出城时断了线索。

他运起轻功,踩在最高的屋脊上朝远处眺望,入目全是荒郊野岭,哪有容衍的影子。

他心口升起的慌乱越来越多,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沉重。

容衍身体才好不久,若是被歹徒盯上怎能自保?

都怪他,明明白天才被那几个据说是绣衣史的人盘问过,竟然就放任他一个人在原地。

宁长风深深呼吸,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思考那些人有可能会带容衍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屋顶翘起的檐角突然传来“啪”地一声响,一颗小石子弹到他脚边。

“站屋顶上作甚?”

容衍抄着袖子,笑眯眯地仰头看着他。

还未等他再开口,就见宁长风飞下来,紧紧抱住了他。

“这是怎——”

容衍被抱得往后一个趔趄,堪堪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宁长风身上特有的气息萦了他满怀,无关风花雪夜,反倒像极了随寒夜朔风呼啸而过的冷烈松香。

容衍怔了怔,犹豫着抚上他的背,环住他拍了拍,声线放低了道:“怎么,一会不见就要吃奶么?”

他还是惯常调侃的语气,宁长风却没有接茬,反而在他脖颈间嗅了嗅。

容衍被他弄得有些痒,便佯作推他道:“回家么——有人看着呢。”

宁长风呼吸一窒,心口那股澎湃不舍的情绪全给容衍搅合了,随之涌上来的是难为情。

没想到他也有矫情的一天。

于是他板着脸问道:“你去哪了?”

容衍挽起袖子,牵了他手道:“我还要问你去哪了呢,我不过是找户人家要口水喝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这巷子弯弯绕绕的,可叫我好找。”

没见过自己走丢了还倒打一耙的。

宁长风被噎了一下,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无语,容衍回望过去,眼中满是清澈无辜。

半晌,宁长风率先败下阵,回攥了他的手,两人慢慢往大路走去。

“白日里碰到的那几个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什么人?我没见到。”

两人静静走了一段,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直至重叠在一起。

片刻后,宁长风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你下次别再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好。”

接下来两日过得平静无波,宁长风负责挑选原材料,容衍则负责谈价格,很快便确定了供货商,约好四月过后送一批干制的苎麻来。

一切办完后,两人回到鹿鸣镇。

“阿爹,你可回来了!”景泰蓝像个小炮弹似的从书铺里冲过来,被宁长风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塞给小崽子一包点心,是麻县特产得灯芯糕。

景泰蓝欢呼一声,抱着宁长风就是一顿蹭,看得容衍艳羡不已。

“这小家伙就跟你亲。”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就见景泰蓝朝他做了个鬼脸,气得容衍操起笔筒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