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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92)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只是一剑,什么才叫杀星?

曲不询默不作声地望着叶胜萍。

“她现在和你从前见到过的样子,差别很大吗?”他慢慢地问。

叶胜萍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是,没错!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这顿悟很快又变成了深深的疑惑,“那真的是沈如晚吗?她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陈献和楚瑶光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就像另一个人了?难道沈前辈还能换张脸?”

叶胜萍摇头,“不是,她还是那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想了半天,终于有点思路,一抬头,“她从前就像一把剑,平生只知以杀止杀,浑身满是杀气和戾气,没有一点感情。至于现在……”

陈献抢答,“像个人了?”

叶胜萍还是摇头,“她现在就像一把断剑。”

陈献皱眉,“什么意思啊?”

沈前辈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脾气虽然有点怪,但还是很好的人,怎么就像一把剑,甚至还是断剑了?

叶胜萍看向陈献,理所当然地说,“你看她现在还有精气神吗?说她无欲无求吧,她可一点也没有逍遥自在的轻松啊?”

这话一语中的,陈献和楚瑶光一愕,回想沈如晚的意态,总是漫不经心、倦怠又冷寂的,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又总让人觉得光是过去的回忆就已经让她很累很累了。

明明退隐了,心还留在过去的痛苦里。

“曲前辈——”楚瑶光恻然,惶惑地看向曲不询。

曲不询神色沉凝地站在那里。

碎琼里昏沉的夜色映在他眉眼间,把他眼底复杂情绪也晕染得愈发晦涩难辨。

她说:你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看见了一半的我,真正的我你根本不了解。

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曲不询垂眸,心绪复杂到极致。

其实她说得是对的,他想,在他迟钝未觉、一再迟疑的漫长岁月里,他对她一无所知。

长孙寒识得沈如晚,却从没认识过她。

曲不询用力闭了闭眼。

抬眼,又是沉凝——不认识总会认识,不了解也总有一天会了解。

从归墟下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不会把机会交给命运和缘份。

第58章 垂烬玉堂寒(七)

桃叶渡的夜风很急。

当然, 从狭义的日夜定义来说,桃叶渡无所谓晨昏,自然也就没什么夜风可言, 总归都是黑咕隆咚一片, 若不提一盏莲灯便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 在这样永远暗无天日的地方,晨昏的概念早已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修仙者毕竟还是有办法分辨时间上的差异, 而习惯了在日升月沉世界里人也终归没法彻底抛弃晨昏观念。

毕竟,即使在桃叶渡抬头不见日月, 低头却还是七尺之躯、十丈软红,纵使弃了晨昏,也弃不了此身, 人总是要休息的, 修士也免不了俗。

沈如晚步履匆匆地走过桃叶渡的街道,街边花铺掌柜走出门来, 把门外的告示牌又翻了一页,昭示着时间已过子初, 是新的一天了。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停驻在那张告示牌前。

其实告示牌上根本没写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是她心绪不宁,怔怔然,不知要去何处。

花铺掌柜误以为她是对店里的花感兴趣,热情地招呼她,“道友要是感兴趣就进来看看, 不买也没事, 我们店是正经做生意的, 不搞强买强卖那一套,也不是黑店,和其他那些挨千刀的可不一样。”

在桃叶渡这样混乱无序的地方,骗子多,黑店当然也是很多的,人人都保证自己不是黑店、不是骗子,那桃叶渡数不胜数的黑店和骗子到底都在哪儿呢?

自然,想正经做生意的时候就是正经人,想来点快钱的时候,立刻就是黑店。

沈如晚盯着告示牌看了一会儿,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沉默了一会儿,抬步朝花铺内走去。

“我和你说过好多遍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那种邪门的花。”一进门,稚童吵嚷声便撞进耳中,“要是真有那么邪门的花,肯定早就被蓬山禁止了——那时候,咱们碎琼里一定开满了那种花,谁叫外面不允许的东西都会挤进碎琼里呢?碎琼里早就成了神州修士的垃圾堆!”

沈如晚抬眸,微诧。

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是两个十一二岁大的小童,一男一女,吵吵嚷嚷的,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忽而一齐噤声。

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孩童,就已经知道碎琼里成了神州修士的垃圾堆吗?

那明知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是其中的一员,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无意打扰他们聊天,转过头,垂眸看店内的花花草草。

都是些常见的灵植,并不多么珍贵罕有,但按照功效排布,品类很齐全。

从这些灵植的品相来看,栽培者水平中规中矩,但加倍用心,因此灵植的品质都不错,使用时功效也是中上水准。

沈如晚冷淡的眉眼微微柔和了一点。

置身于灵植之中,往往会让她得到一丝安宁,起码她还抓住了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徒劳地直视永恒的逝去和空无。

拥有,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珍贵了。

柜台后,女童偷偷摸摸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似乎并不关注他们的谈话,用气音不依不饶地反驳同伴方才的话,“我没有骗人,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开在人身体里的花,我还见过的,开的时候和月亮一样漂亮!”

沈如晚蓦然抬起头,朝两个小童看去。

“你刚才说你见过开在人身体里、和月光一样的花?”她快步朝他们走去。

两个小童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畏怯地看着她,都不说话。

其中的男孩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放开嗓子大喊,“阿公,阿公,你快来!有人贩子要拐我!”

花铺掌柜一掀门帘直直冲进来,杀气腾腾,“哪个是挨千刀的人贩子?”

沈如晚凝在柜台前,愕然。

转头和花铺掌柜对视,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成了人贩子。

花铺掌柜冲到她跟前,见她神色错愕,但并不慌张,不由也是一怔。

“客人,你这是……”他狐疑地望着沈如晚,横了男孩一眼,“怎么回事?不是说人贩子?”

男孩满眼茫然惶恐,“我和驹姐聊天,她忽然就冲过来了,看起来好凶。”

花铺掌柜又看了沈如晚一眼,“道友,你这是?”

沈如晚抿唇,颇有几分啼笑皆非。

“我听到这个小姑娘说的花,正好是我这些年在找的花,一时激动,恐怕是吓到小朋友了。”她略带歉意地解释。

掌柜显然也听女童说起过那种开在人身体里的花,闻言不由错愕,“什么?这世上难道真有那种邪门的花吗?”

沈如晚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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