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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71)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如果他死在这,黄沙漫天,背抵枯骨。

许鸢或许会得到自由,但终此一生,大概再也无法忘记他。

“谢斯止……”

无形中,一张巨网将许鸢紧紧缚住。

等她反应过来,再想挣脱,却发现打开这张网的代价太过昂贵。

——她无法以此兑换自由。

许鸢无从得知,这是否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将自己的命放在天平一端,来赌她的爱意,赌她的心软,赌他一旦能活着离开这里,她会原谅他。

他向来是个狡猾又心狠的人。

许鸢嗓音哑得不像话,她轻轻阖上眼眸:“——真是个混球。”

第95章

……

谢静秋拿了面包回来。

许鸢在路边等她。

谢静秋望着远处货车旁,戴玫粉色围巾的背影出神。

她突然出声,喝令那人停下。

粉围巾没理会,跳上副驾驶——货车缓缓驶离基地。

谢静秋拿枪走到门口,开了一辆皮卡,追着货车而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

司机透过后视镜张望,看皮卡一路跟着,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谢铎带着耳机听音乐,摘掉耳机,淡淡地说:“停车吧,去前面等我。”

他跳下车,站在荒漠中,货车继续朝前。

谢静秋下车,抬起枪口:“我就知道是你。”

“怎么认出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戴这么骚包的围巾?”

“这就是对我的有色眼镜了。”谢铎笑,“不觉得这围巾很酷吗?”

“赛诺集市有一家酒吧,去过没有?”

“集市那么多酒吧,你说得是哪一家?”

“招牌上画了只鸭的那家。”

谢铎点了根烟:“五年不见,上来就夹枪带棒的,静秋,你脾气变坏了。”

谢静秋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来基地做什么?”

“送东西啊。”

“骗鬼。”

谢静秋想起许鸢,她当时坐的位置里谢铎很近:“你跟许鸢说过话了?”

谢铎吐了口烟圈:“怎么,要去和谢盈朝汇报?”

谢静秋咬着唇,没有回答。

谢铎自嘲地笑:“你对谢盈朝的爱,还真是盲目。”

“你对谢斯止不也一样?”

“那不是爱。”谢铎对这个字过敏,一听对象还是谢斯止,神情古怪,“只是聪明人审时度势下的自保。”

“既然审时度势,为什么不能帮大哥?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现在谁有绝对的胜算。”

“谢盈朝与金斯莱家族同流合污,这是你想看到的?”谢铎淡淡地说,“就算站队,也要有原则吧?如果不是他,暮姐不会死在异国他乡,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

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谢铎随手丢掉指间的烟:“要对我开枪吗?”

谢静秋没说话。

“不开我走了。”

谢铎吊儿郎当,转身走向货车停靠的地方。

谢静秋望着他的背影。

站在敌对的角度,她该毫不犹豫地把他心脏射穿才对。

但她无法下手。

那年庄园雪夜,是谢铎挡在她面前,她才免于死在谢斯止手下的结局。

谢静秋缓缓放下枪。

谢铎走到中途,忽然回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你何必参与?如果——我是说如果,等一切结束,我们都还活着。”

他英俊的唇畔弯起一抹笑:“和我约个会吧。”

“你又耍什么花样?”她恼怒。

谢铎像个捉弄女生的小男孩,如愿以偿看到了想到的神情,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转身跳上了车。

……

谢静秋回到基地。

许鸢仍坐在原处,手里的面包一口未动。

见谢静秋回来,用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她。

“我会为你保密。”谢静秋说,“仅此一次。”

如果不是许鸢,她早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

她欠许鸢一次,是要还的。

……

谢铎走前说,最多三天,他会救人。

只要撑过三天就好。

独自被关在房间,夜里常失眠。

谢斯止对她说,害怕时看月亮。

她看了,只觉得月光寒寂,沙漠荒凉。

她总会想起他——他在做什么,身上又多了多少伤。

偶尔,黑牢的方向会在深夜里传来几声惨叫。

每当这时,许鸢就会从床上坐起来,竖起耳朵辨认。

她心里清楚,不会是谢斯止。

他是一个,哪怕被冰锥穿过身体也能笑着望向她的人。

不过许鸢宁愿听到他发出一些声音,这样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第三天夜里,谢盈朝的保镖来了。

密闭的囚室里,许鸢再次见到了谢斯止。

他上身赤着,每一寸都爬满文字勾勒的伤痕。

漆黑的发丝被冷汗打湿,混着血水一起潮湿地粘在脸侧,有种地狱深渊里爬出的堕落感。

他困倦且疲惫,眼眸深垂,因为注射了药物的缘故,无法昏迷或入睡。

谢盈朝捧着一本破旧的书:“十六章,五十二节,第十字。”

“人当敬畏,荒原之神与一草一木同在。”

第十个字,恰好是“一”。

保镖拿着纹身针,刺入谢斯止手臂没有伤口的地方,用当地的文字勾出了一个“一”字。

谢斯止仍有痛觉,他手臂颤抖,抬起灰暗的眼眸:“你就……”

“……只能,做到这样吗?”

每说一个字,血沫就沿唇角溢出。

与肌肤上的伤口,一起暴露在寒冷的囚室里。

额头的血沾湿他的眼睫,脖颈的血流入漂亮的锁骨——他几乎被染红了。

谢盈朝手中那本书,记载着N国当地信仰宗教的箴言。

他看见许鸢,将书递过来:“下一个字,你选。”

许鸢仿佛站在冬日最深的寒冷里,眼里只有谢斯止的伤口。

谢盈朝在他身上刻字,一笔叠着一笔,一道压着一道,原本干净的皮肤,已印上了数不清的伤痕。

这是来自谢盈朝的惩戒——对于她身上那个“止”字。

许鸢捏紧冰冷的指尖:“那个字,不是他——”

“许鸢。”谢斯止出声,但这没能阻止什么。

许鸢与谢盈朝对视:“——是我刺上去的。”

男人瞳孔深不见底。

这话说出口,相当于斩断了谢盈朝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或许会因为对玩物的喜爱而对她宽容,但绝不会无底线的纵容。

许鸢什么都明白,但她依然说了出来。

谢盈朝将书递给保镖,他掏出手帕,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指尖。

囚室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手臂满是纹身的女人。

许鸢认得那张脸——世界知名纹身师,总在杂志上露面。

纹身师神情惊恐,不像自愿来的。

以谢家这对兄弟的行事方式,是被绑来的也说不定。

“我咨询了医生,陈年的疤痕难以修复,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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