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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72)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谢盈朝目光落在许鸢的腰线,“将字剜去,等伤口自然愈合,长出新的肌肤,再用纹身遮住。”

“这位,会为你设计最合适的图样。”

他仿佛站在冷冽的云端,目之所及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渺小的蝼蚁。

在他淡漠的眼底,许鸢仍是从前的模样,像只温顺的人形娃娃。如云如羽,柔软得一触即碎,干净得像不曾被任何尘埃弄脏,能给人一切关于美好的遐想——如果没有被人在身上留下记号的话。

纹身师戴上手套:“小姐,我要检查您的肤质和肤色,还有纹身处的大小,才能设计合适的图样。”

许鸢抗拒地别开她的手:“请不要碰我。”

谢盈朝唇线绷直:“飞了太久,已经不乖了。”

他垂着眼,挑选盘里的纹身针:“我来。”

两个字,足以令许鸢汗毛倒竖。

她后退,谢盈朝的声音随后响起:“你每退一步,我会在他身上多留一道痕迹。”

许鸢知道他做得出来,脚步顿时刹住。

谢盈朝掀起她的衣摆,露出柔软白皙的肚皮。

他没有把纹身针刺进她的皮肤,而是在她腰身一寸寸描摹。

冰凉的金属触感令许鸢不适,她身体绷紧。

保镖端着颜料盘。

谢盈朝蘸取一点颜料在针尖,于许鸢腰间的“止”字上,画了一只折断翅膀的鸟。

他鼻骨高挺,眉骨又深邃,轮廓立体感十足,撷着一种冷冽的气质。

他与谢斯止,如同北方的风,与南方的雨。

一个眼神中就透出强势的冷意,一个一举一动里潮湿粘腻,却在无形中把阴郁深入人的骨髓里。

鸟儿栩栩成型。

谢盈朝打量了会儿,不满意,拿沾湿的手帕一点点擦掉,又重新提笔。

这一次,是蓝色的颜料,他画了一朵鸢尾。

依旧不满,擦掉重画。

几次后,他终于满意,留下了一只金色的鸟笼。

纹身师连忙拿来本子拓下鸟笼的图案。

而谢盈朝,则拿起一旁消过毒的刀刃,抵在许鸢腰上。

——他要将那个“止”字剜下来。

“会疼一下。”他平静道,“就当做,背叛的惩罚。”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不是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而是一个亲吻,一个拥抱,那样简单温柔。

许鸢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躲开这所谓的“惩罚”。

这男人一向是她头顶的云翳、胸口的巨石。

在这一刻,更是于黑暗中映出了一道影影绰绰的残酷人形。

她只能站在原地,攥紧指尖,安静地接受命运。

谢斯止抬起染血的眼皮。

“是我废了你的腿,也是我,抢走了你的女人。”他声音低低的,“有恨冲我来,何必伤害她?”

“还是说,你此刻的心情不是恨,是嫉妒?”

利刃停在许鸢纤薄的腰间,谢盈朝脸颊罩了一层危险的颜色。

“你从来都不了解她。”谢斯止粘血的眼睫轻颤,望向许鸢,“她是一个坚韧、又心狠的女人,你的手段无法摧残她,无法折断她,更无法击溃她。”

他顿了顿——

“但我可以教你,怎样真正地惩罚她。”

谢盈朝挑起眉梢。

“哥所生气的背叛,不是那个字,是她爱我——”

谢斯止唇角噙笑,“既然这样,杀了我,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许鸢瞳孔缩紧。

他笑得散漫,任谁也难以猜透他心里所想。

但许鸢明白。

她全都明白。

那身陷囚牢里的护佑。

那藏在散漫笑容里的真心。

那即使被鲜血遮盖,望向她时依然清澈的眼眸——只有乞求她的爱时,才会湿润得像一只狗狗。

谢盈朝向来不会被别人的言语左右。

但这一刻,他回头,看见了许鸢望向谢斯止的目光。

——震颤、温柔,还有几分他从未见过的真心。

这令他无法从容以待。

“你的嘴巴一开始就该缝上。”

谢盈朝淡漠道,“总会说出一些,自以为是的建议。”

随即,他接过保镖递来的枪,枪口对准椅子上的谢斯止:“但这一次,我采纳。”

第96章

“不——”

许鸢去按谢盈朝的手腕,依然阻止不了他扣动扳机的动作。

这一次,谢盈朝的杀意来得太快,太浓烈了,几乎没有给他的理智反应的时间。

咔哒一声。

子弹穿过谢斯止眉心的画面不受控地在脑海浮现。

许鸢耳朵嗡嗡,响起了一些并不存在的机械音,她下意识阖上眼皮。

许久后,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

她才从耳鸣中挣脱出来,卷曲的睫毛颤抖,粘着湿意,睁开了眼。

——枪里没有子弹。

谢盈朝不会玩这种幼稚的吓人游戏。

他低头看枪——枪被动过,在此之前,有人卸去了子弹。

谢斯止唇角噙笑,遍布伤痕的胸口缓缓起伏:

“你不会以为,我在瓦巴城待了许多天,只是为了做你手中的猎物吧?”

“我在赛诺集市藏了几只箱子。”谢斯止说,“每只放了一百万美金。”

“医生、守卫、保镖……靠近这间囚室里的,总有人能被钱收买。”他微笑,“这样一个人日夜躲在暗处,傲慢如你,也会寝食难安吧?大概要把有嫌疑的人通通杀死,才能安心。”

听到这话,谢盈朝四个贴身保镖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不必在这挑拨。”被愤怒冲昏的理智回笼,谢盈朝收了枪,“我会查出来。”

谢斯止轻慢地说:“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但我要你一个承诺。”

“谢盈朝,拿你的人格起誓。”他一字一句道,“无论结局如何,永远,不会用任何方式伤害她。”

谢盈朝眼眸沉冽:“我不会许诺做不到的事。”

谢斯止与他对视。

少年时生活在谢盈朝的阴影里,谢斯止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

某种意义上,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谢盈朝的人。

他瞳孔如一汪黑水银,即使临近破碎,依然闪着摄魂的光彩。

“总说成为强者要摒弃爱,你又真的摒弃了吗?”

他盯着谢盈朝,“折磨我可以宣泄嫉妒,伤害她,你能得到什么?有些事,该在你我之间了结,她原本……”

她原本该有很好的生活——喜欢的工作,平凡的爱人,有了小孩也一定像她一样,聪明、温柔,一本正经。

是他将她拽入这一场疯狂的旋涡,令她的人生掀起了一时的风浪。

但总不能,一辈子沦陷在狂风里。

“……至少今晚,别伤害她。”谢斯止眼底平静,“你要的,我都给你。”

许鸢的手还以一个阻止开枪的姿势搭在谢盈朝的手腕。

她衣边卷起,露一截雪白的腰线,谢盈朝盯着那只鸟笼,又盯着她面孔。

“送许小姐回房。”

许鸢知道,谢斯止与谢盈朝做了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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