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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小可怜男配后我死遁了(119)

作者: 栖风念 阅读记录

应斜寒轻笑一声,他也知周长德一番好意,怕他进去触了小皇帝的霉头。但实在压不下去心头的火,草草深呼吸两下,摆手道:“本官知晓。你差人端两碗热茶,去吧。”

周长德不敢再多说,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吩咐人去做事了。

门口的动静黎玄景听了一耳朵,大约知道是应斜寒过来。

他脸上神色未变,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

应斜寒进来看见黎玄景这副模样,微微敛眉沉声道:“微臣见过陛下。”

黎玄景没抬眼,从喉咙里发出个不轻不重的声响。

“陛下当真要一直如此下去吗?”

听见对方似乎有些忍无可忍的发问,黎玄景终于舍得从书页上移开目光,对视应斜寒的眼睛:“朕听不懂你的意思。”

应斜寒道:“陛下天资过人,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才,即便年纪小些,但假以时日,必定真龙在天不可限量,为何偏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做一些前途尽毁的事?不惜搭上自己,也要跟傅沉欢同归于尽?”

黎玄景修长的手指慢慢捏紧书页,轻笑了一声:“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不等应斜寒回答,他眉目一沉,浑身带刺:“你以为你是什么?是朕的父兄还是祖宗,抑或是天神下凡,可以指点朕要如何做事。”

“每个人想法不同,你若非标尺就少要求别人。”

黎玄景道:“你觉得仇恨不重要,可朕偏偏觉得报仇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为此,朕可以不在惜江山、生命,名声。”他很玩味地笑了一下,露出恶意的怜悯神色,“应斜寒,你不理解朕,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很可能是因为你活的太无聊了。这世间你并没有很在意的人,黎姮与你有知遇之恩,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你想除掉傅沉欢是为了报仇吗?不,你不是的。你跟傅沉欢站在对立面上,只是因为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无法与他站在一处,被命运推着不得已与他作为敌手。你想好好辅佐朕,但这确实是你心中唯一想做的事吗?也不见得,你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但又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他冷笑,“无论朕再怎么荒唐也罢,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呢?你活到此刻,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应斜寒猝不及防的一段话,骤然挑起少年心中极容易被挑起的火。他一条舌头又狠又毒,说起话来根本不饶人,丝毫不留情面。

黎玄景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应斜寒身上,令他沉默半晌。

他无话可说,甚至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但最终,他仍然低沉开口,语气比刚进来时要颓涩许多,有些疲惫:“微臣的确是一毫无圈点之处的人,没有什么事能做到纯粹,只不过略尽绵力罢了。”

“只是陛下您心中再愤恨不平,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基业,您如何能与北漠人搅在一起共图阴谋?”

他慢慢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微臣并非有意截您的信件,只是您到底年少,这几日又太反常,微臣担心您误入歧途,不得不帮您盯着些。”

黎玄景很沉的住气,并没有发火,语气也不咸不淡:“你知不知道你这行为乃是死罪。”

“微臣知道。”

黎玄景伸手。

应斜寒慢慢将手中的信递给他。

信件已经被拆开,黎玄景直接从信封中拿出信纸展开,一目十行看完:“既然你已经看过了,那不如说说,有什么想法。”

应斜寒没想到他这么坦然,一丝悔过之心也没有,甚至还能与他平静的讨论。

他被噎住半晌:“陛下,梁昭是北漠逆犯梁氏之人,当年梁氏阖族处斩,若非看到此信微臣绝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没死,竟还韬光养晦长达二十年,甚至有能耐在青川搅弄出动静……谁知道他真正想要做什么?难道仅仅要傅沉欢一条命吗?陛下,如此危险的人,您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黎玄景不以为然,似笑非笑:“北漠叛徒,不能做夏朝的朋友?”

“再说,他恨傅盛欢,想让他死啊。”

应斜寒咬牙,“傅沉欢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外面,他是摄政王,他的死讯不能轻易的……”

“可是朕无所谓啊。”黎玄景一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位梁先生知道朕这少年皇帝不得志,被摄政王打压的抬不起头,便好心送上枕头,朕为何不能枕上一枕?”

应斜寒语塞,“陛下——”

他停了停,“原来您此前所说叫傅沉欢有去无回,便是信了此人的话。可是微臣也与您提过,微臣已经成功安插一枚棋子在傅沉欢身边,不必让傅沉欢折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们只需好好筹谋,在京城一样可以悄无声息的成事啊!”

“哦,”黎玄景点点头,“你说的就是梁昭在信里所问的这女子。”

他挑一挑眉,“他倒谨慎,看来他们两人已经私下见面交谈过了,不然也不会来试探朕这位女子是否可信。”

应斜寒说不出话,神色阴郁。

黎玄景眨眨眼睛,忽然笑道:“应大人,你在紧张什么?”

他没看错吧?应斜寒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看上去竟真的有些无措。

应斜寒声音紧绷:“陛下要如何答复他。”

“实话实说咯,既然是你安排的人,自然可信。”

黎玄景挑眉:“有不妥么?”

应斜寒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线有些怅然:“陛下还来问微臣有何不妥……若微臣来说,此事处处不妥,陛下身为九五至尊,却放低姿态自愿和北漠逆党搅在一起。还有她……”

最后几个字低的几不可闻,就好似一声沉重的叹息,黎玄景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冷了脸色:“朕说了,朕不在意这些。应大人跟在朕身边六年,心里该清楚也许朕以后还会做出更荒唐更疯狂的事情来,若你看不下去,大可辞官,朕会允准的。”

“但现在你以下犯上,朕没要你的命已是仁慈了,自去兵部领一百杖责,下去。”

这处罚确实不算重,应斜寒没再说什么,似乎有些万念俱灰的样子。

他颓然低头行礼,“是。”

……

接下来几日,凌钊果然没有轻举妄动,每天不是翻找医书,就是去药圃里侍弄他的草药,看起来就像一个醉心医术,认真钻研疑难杂症的大夫。

黎诺对他的防备不动声色,她倒不怕别的,就怕凌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万一他玩阴的偷偷下毒,只怕防不胜防。

但好在他老实,况且傅沉欢的机警甚至在她之上,凌钊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轻举妄动。

这日傅沉欢收到飞鸽传书,那鸽子的模样黎诺认得,尾羽上有一点红,腿绑系筒的方式也特别,那是龙州军所用的信鸽。

黎诺瞄傅沉欢站在门口凝眉拆信:霍云朗这个时候来信,大概是西南那边的匪患告一段落了,以他的能力,应当处理的很漂亮,这请示估计来询问傅沉欢下一步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