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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66)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因何先前从未听大哥提起过?”姜氏看向顾棠之,几乎是要把失望写在了脸上。顾家是不如从前风光了,但也不至于没落到要娶一个哑巴当媳妇的份上。

心底里压根是吃不了这样的亏。

顾棠之反问,“兴许是她怕生,不爱说话呢?你眼下要做的,就是替虞家,替殿下,替我好好照顾她,而不是成日里盯着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俏俏不由多看了顾棠之一眼,心存感激。

一番话把姜氏给噎住了,她从来未没见过如此护短顾棠之,不得不低头,“我嘴笨,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可千万别怪罪才是。”

有了昨晚的事,俏俏大概知晓了她的脾性,更不愿招惹上她,便客客气气地摆摆手,笑脸相迎,‘没、没有的事,叔母见外了。’

本想再找一找差错的姜氏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再无他话。

“爹爹叔母,俏俏初来乍到,孩儿领她去宅子走走。”顾溪桥也看出来了她的不自在,也想趁机找个理由走开,再次被姜氏打断,“这也不急于一时,你爹爹今日就要启程,先帮着瞧瞧有什么遗落的。”

“让俏俏先回去吧,”姜氏说道,“这里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了,诸位有劳,先散了吧。”

“那孩儿先送她回房。”

“你站住,你爹爹还有几件事要单独与你说。”姜氏似乎有些看不惯自家侄儿这般举动,立马冷着脸制止。

才几步路,未免也太娇贵了些。俏俏看出了顾溪桥的难处,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跟上来。

“孩儿想问叔母,为何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成见?”见那背影走远,顾溪桥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似乎要将心底许久以来的压抑通通爆发,“就因为她不会开口说话?又或者叔母认为是靖安王强塞给顾家的,所以心里不痛快?”

“桥儿,怎么和你叔母说话呢?”向来温和的顾棠之也黑了脸,把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拍。

“孩儿失礼了,”顾溪桥嗓音稍稍收敛了些,泄气道,“孩儿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是吗?”姜氏冷哼一声,“让我来告诉你。我不管她从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既然嫁到了顾家,就应该按照顾家的规矩来。靖安王又怎样?这是家事,他本就无权过问,更何况如今他远在边关,恐怕有心无力了。”

“叔母这是何意?她才过门,又何曾做错了什么事冲撞于叔母?”顾溪桥也有些急了,哪怕他对俏俏再无感情,可以一个陌路人的身份来看待,确实委屈了些。

“桥儿,为了一个才过门的媳妇,连你叔母也敢忤逆了是不是?”不知晓缘由的顾棠之自然向着姜氏,毕竟自己外出奔波的这些年,也都是她将诺大的一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有纰漏。

与其说偏袒,倒不如说是欣赏和认可她的办事能力。

“爹爹,孩儿不过说了句公道话。”他淡淡开口。

“公道话?”姜氏冷哼一声,看着顾溪桥这般护短的模样,着实来气,“我且问你,昨夜新婚,为何独自一人在书房过夜?”

这话让顾棠之也坐不住了,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桥儿,这是真的吗?”

他忙于经商,家宅上的事显少过问,但这关于开枝散叶的事,哪能不上心?

顾溪桥以沉默作为应答。

“时辰不早,也该出发了,”顾棠之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还是要给季恒留几分薄面,故而也没有细问,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顾溪桥的肩膀,“爹爹老了,往后咱们整个顾家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照顾好你叔母,还有……”

“虞姑娘……”

见顾棠之起身,姜氏也迫不及待地跟上前去,走到一半却又折返了回来,轻叹一口气道,“桥儿,希望你能明白叔母的良苦用心。同为女子,叔母从未想过要为难她,阿邕走得早,你是顾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唯一的希望。”

提及到早年夭折的孩子,姜氏总痛不欲生,听得顾溪桥心口闷得慌。

“叔母知道,这门婚事对你而言太过仓促了些,但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呢?叔母给你三个月的期限,倘若你们彼此之间无法生养出感情,那便分道扬镳,莫要误了姑娘家的终生。”

“叔母……”一听到分开两个字,顾溪桥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侄儿不会叫叔母失望的。”

“那便好,”姜氏满意地点点头,“只是有一句,叔母不愿看到你勉强自己,若真有缘无分,也别强求。凡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顾棠之走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沿着街巷,离开了上京。

顾溪桥看了看落在照壁上的残阳,如血殷红,他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目送父亲离开。年岁久远,头上的白发渐生,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一点点变得佝偻。

这一走,又得是年末才能相见了。

第38章

俏俏没想过顾溪桥会来,彼时她正捧着青州的地志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安乐贴心剥着果仁。

粗鲁的推门声把二人吓了一大跳,一抬头便瞧见脸颊绯红的顾溪桥,踩着摇晃的步子走了进来,呛鼻的酒味盖过了身上的药味。

“顾公子?”安乐察觉到一起不对劲,忙走上前去,但也不敢离得太近,“这是怎么了?”

“出去。”他转头看了一眼,连眼睛都是红红的。

安乐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些没底,更不敢贸然离开俏俏的身旁,“顾公子喝酒了?”

冗长的沉默,顾溪桥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旋转,身子发软,喉咙有些提不上气。

“天色将晚,若有什么紧要的事,顾公子不如……”她知晓俏俏心头的胆怯,也知道此时的顾溪桥与平时并不一样,怕只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所以只是劝。

“说什么废话?!”他嗓音低沉,像有乌云遮天,“她是我娘子,你说有什么紧要的事?!”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俏俏也是很久没有反应过来,掂量了片刻冲安乐挥了挥手。

门重重地合上了,俏俏淡定地合上书,放到一旁的案几上,静静地看着连路都走不稳的顾溪桥。

跌跌撞撞的模样,着实有些搞笑。

她嗅了嗅一丝飘到鼻翼之下的气味,如醍醐灌顶般争大了眼眸。岁寒,酒量差的人可不兴喝。

‘你不会喝酒,’她用手比了比,略微皱了皱眉,‘此酒性子很烈。’

“谁说我不会喝的?”他一听这话,有些气了,一整个身子抡坐在桌子上,抬手比了比手,强撑着打瞌睡的眼皮子,“我喝了整整三壶。”

“三壶知道吗?!”他再次扬了扬手拍了拍桌,以示强调,“怕是这上京也找不出一个比我酒量更好的人吧?”

“……”

‘怎么没有?’俏俏显些没被他这好大的口气给逗笑,认真道,‘上回我碰到的车夫,他一口气喝了三壶梨花白,驾起车来一点都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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