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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02)

“那小宁,我去送先生了。”曲姝说。

“好的。”宁秋砚回答,“路上注意安全。”

房门打开了,走廊的光照进有些暗的房间里,宁秋砚望着关珩的背影,喊道:“先生,再见。”

关珩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温和地回答:“再见。”

房门关上。

来自外面的光的也被关上了。

硕大的酒店房间里只余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宁秋砚伸手碰了下,身侧的沙发上没有留下属于关珩的温度。

这天也没有下雨。

落地窗外的夜景和上次来这里住时一样美丽。

宁秋砚收回思绪,按照关珩给的建议改好了草稿,然后把本子合上,走下沙发将那些橡皮擦、拨片吉他什么的东西都收拾好。

最后,他按照答应关珩的那样,爬到了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身体还是软着的,亲吻与拥抱的感觉都还那么清晰。

突然,心里泛上一阵钝痛,思念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狠狠地袭击了他,比六个月前更甚,这一次根本无法再“戒断”了,他完全臣服,身体和内心,都臣服于那个名叫关珩的人。

他们的位置交换了,宁秋砚不再总是离开的那个,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等待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不过,这一次宁秋砚拥有了思念的权利。

翻来覆去一阵后,他拿出手机想给关珩发信息,没打算说肉麻的话,只想问问关珩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抵达机场,正要准备登机。

却没想到手机上已经有了一条关珩发来的信息,时间是三十五分钟前。

信息内容是一张照片。

溯京铁塔伫立在都市夜色中,灯光璀璨。

第66章

宁秋砚想要等到关珩落地再睡,但没能撑到那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给关珩发信息,关珩也没能回复,可以想象他们完全不同的作息,将会让“暂时失联”成为他们这段关系中的常态。

不过,两人都不是时刻想要黏在对方身上的类型。

宁秋砚甚至认为,这样的方式对人类与吸血鬼的交往来说,才是最适合不过的。关珩喜爱宁静,向往自然,不可能长期在人类的世界生存,而自己的人生刚刚开始,也不可能永远不去上学。虽然每次分别都让他的日子变得煎熬,但宁秋砚喜爱张驰有度的交往,也喜爱隐而不发的情况下,思念慢慢堆积的过程。

宁秋砚将寄存在酒店的东西全都收拾好,自己下楼叫车、退房,搬进了学校新分配好的宿舍。

荣奇和另外两位同学都已经搬进去了。

因为和对方不熟,荣奇暂时还没在宿舍睡过,说要和宁秋砚一起入住。

“你男朋友走了?”荣奇问。

两人正走在学校的小道上,宁秋砚的双肩包随便挂在一边肩膀上,裹着件厚羽绒服,略长的头发下面多了枚红宝石耳钉。

荣奇想,这位看起来很乖巧的室友,似乎热衷于在身上刺青或穿孔。

有一次荣奇还撞见过他抽烟,他抽烟的样子看起来不讨厌,一边写东西,一边用手指松松地夹着细长的香烟,偶尔哼一下音符。

这样的宁秋砚……谈个与众不同的恋爱也很正常了。

宁秋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荣奇指的是关珩。

男朋友?

他从未将这三个字和关珩联系在一起,仔细想一想,他竟找不到任何称呼用以概括他和关珩之间的关系。硬要说的话,他或许不仅是个血袋,还是关珩的“血契伴侣”。毫无疑问这是特别的,可是,他就是莫名地觉得,他和关珩的关系不仅于此,比这还要深得多。

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宁秋砚就点点头,默认了这个称呼:“嗯。”

荣奇问:“他是哪里人?”

宁秋砚想了想,说道:“也是雾桐的。”

连荣奇都听说过渡岛被神秘富豪买下来的事,关珩独自住在渡岛时这件事可没法说。

“好少看见男的留长发。”荣奇回忆那天晚上碰面的情景,对对方的外貌气质印象颇为深刻,“他是干什么的?也是学艺术的?”

“算是吧。”宁秋砚说道,“他画画,也弹琴,很厉害。”

“看起来比我们大一些。”荣奇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宁秋砚又想了想:“献血的时候认识的。”

荣奇就“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他本不是个八卦的人,问了这些也只是对宁秋砚有些关心而已。

宁秋砚顿了下脚步:“荣奇,如果你要是不习惯,或者是介意,我可以先和室友说明,或者申请调换宿舍。”

荣奇无语:“你想多了,性取向不同又不是什么怪物,我为什么介意。还有,这是你的私事,根本用不着要向谁说明。”

荣奇的态度和苏见洲一致,宁秋砚怔了怔,忽而一笑:“好。”

想起苏见洲,宁秋砚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和他联系了,回宿舍整理完东西以后就给他去了个电话。正好苏见洲有空,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宁秋砚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火灾和关珩的事,等寒假回去了再说。

“你寒假还过来吗?”苏见洲问,“我最近换了科室,这边的活要轻松一点。”

宁秋砚道:“应该不了。我可能有别的事要忙。”

“好。”

苏见洲没再问,而是说道,“下个月初我来溯京学习,到时候见你一面。”

宁秋砚说好。

于是生活完全地回到了正轨。

下午宁秋砚正式回去上课,为了补缺失的课程,还找同学要了课程笔记和提纲。

溯京的冬天黑得很早,夜里七点半,宁秋砚收到了关珩的信息。彼时他正坐在床上,因为没有暖气,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靠着枕头听歌学习。

手机震动后,看见关珩的名字出现的一瞬间,他心就跳得快了些,立刻拿过来滑动解锁。

关珩:[飞机晚点,今早五点才上岛。]

比预计时间晚一些,再过一个小时,渡岛就会进入白天。

宁秋砚似乎能想象当时的情况。

关珩抵达码头,康伯派车来接,车子行驶在凌晨的渡岛上,一直抵达大宅三楼,手机才有信号。那时宁秋砚正在熟睡中,关珩便没有吵醒他。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宁秋砚刚看完这条信息,另一条就接踵而至。

关珩:[在干什么?]

宁秋砚马上回复:[在新宿舍。]

关珩:[方不方便接视频?]

大家都还没回来,宿舍里就宁秋砚一个人在,他当然马上说“可以”。

关珩在这方面总是占据主动权的人,如果想看,就会直接要求视频通话。不过,这么快就视频,给了宁秋砚一种“关珩也在想他”的大胆错觉。

视频接通了。

宁秋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立刻切换画面,就看清了关珩。

关珩应该是在房间里,光线非常暗,宁秋砚能看见地板上的电子炉火苗跳动的光影。关珩披着那件他所熟悉的深灰睡袍,因为关系的改变,关珩似乎更为放松,睡袍松垮地系着,隐约能看见苍白的胸膛,较之以往更为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