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只害怕我爱你(出书版)(11)

作者: 沈南乔 阅读记录

辜徐行觉得这个弟弟敏感复杂,又爱惹是生非,不太愿意和他往来。对他问的这些问题,他一律以沉默对答。

辜江宁自觉没趣,撇了下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宁以沫身上。面前的小不点虽然弄得一头狼狈,却一点也没掩去她的可爱。他盯着她鼓鼓的小脸,忽然伸手,食指在她粉嘟嘟的脸颊上按下,手一松,她脸颊上就露出一个凹下的白印子,才一瞬,那白印子又恢复成了蜜桃粉。

宁以沫瞠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一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样子。

他越看越有趣,又飞快地按了下:“挺可爱的嘛。”

就在他准备再按时,辜徐行啪地挥开他的爪子:“有完没完?什么恶趣味!”

辜江宁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你先去我家,往回走,第三个口那里右拐,直行两百米就到了。”

“那你呢?”

“送她回去。”

简单交代一番,辜徐行便领着以沫往南区步去。

摆脱了辜江宁,宁以沫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她一路蹦蹦跳跳地跟着辜徐行,起初还勉强跟得上他的脚力,不料越往前走就越跟不上了。眼见被他丢出了好几米,宁以沫有些急了,跑步追了上去,抬手抓住他的衣角。

辜徐行低头一看,便瞧见了她笑得皱起来的小脸。

他意识到自己走快了,放慢脚步,任她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前一后地往南行去。

把人送到南院门口后,辜徐行转身欲走,像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下宁以沫。

宁以沫扑闪着眼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往前迈了几步后,他迟疑了一下,返身折了回来,像江宁那样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她脸颊上按出了一个更深的印子。手弹回来的一瞬,他自言自语似的说:“还真挺可爱的。”

说罢,他嘴角一扬,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

是夜家宴,辜徐行见到了江宁的妈妈张遇。

第6章 “三人团”最高(2)

他对这个这个婶婶的印象格外深,因为她是徐曼第二嫉妒的女人。他是从徐曼不断变换的坐姿、缩小的瞳孔、下意识的冷笑中判断出她嫉妒张遇的。

在张遇之前,徐曼只会在她姐姐徐茜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上述表现。

徐曼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她出身高干家庭,面容姣好。身边的女人,出身比她好的没她漂亮,出身和外貌都比她好的,没有她嫁得好,就算上述一切都比她好的,也没她肚子争气,接连生下两个出色的儿子。如今她在某部队信息工程大学挂了个政治经济学教授的职,除了每周上几节课,她基本上过着逛逛街、做做投资,连饭菜都有警卫员送到手边的生活。

女人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真的用不着嫉妒别的女人,除非对方美得刺眼。

张遇就是那种美得刺眼的女人,别的美女,或清纯、或柔弱或放浪,总归是单一的,但是张遇的美却像一条河流,时而平缓,时而活泼,时而深沉,那种美是流动的,瞬息万变,叫人应接不暇。

在她的光芒下,满屋子人都被照得很暗淡。尤其是江宁的爸爸辜默成,在她的映照下,惨淡得像抹可有可无的青烟。

明明是不相配的一对。

那天饭后,徐曼特意做了个面膜,一面按着眼角一面冷嗤:“你看看这个辜默成,当年和你一个起跑线,现在你都授衔大校了,他还是个团职!当年我巴巴地给他介绍了个空四大院的女孩,他非要娶个地方上的妖妖娇娇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不但家事闹得一团乱,还把自己的前程毁了!我看他再这么不温不火的,回头一转业,他这一脉气数就算完了。”说着,她扭头对一旁的辜徐行说,“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在这里听着,这是在给你上课,虽然你还小,但是一定要明白,一个男人要成功,哪一步都不能走错,包括未来结婚。”

“说这个干什么?”辜振捷不悦地打断她,指了指辜徐行,“你上楼去。”

走上楼梯时,辜徐行听见爸爸叹了一句:“是啊,这样的女人,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留在身边,不是好事。”

那句话说得极沉重,像有什么在辜徐行心口上戳了个印痕。几年后的事情,都印证了那句“不妖其身,必妖其人”,爸爸那时的话,倒真的成了一句谶语。

自从打了王宗远后,宁以沫学会了一个人玩。像是一夜之间看透了孩子的世界,她不再向往别人的言谈欢笑。如果再有人叫她帮忙牵橡皮筋,她就会丢给对方一个冷眼,径自离开。

那些砸在她身上的石头,让她学会了反抗。

宁以沫是个很会自得其乐的孩子,不久她就在澡堂后发现了一扇锁着的木门,她好奇地拨弄木门上锈蚀的锁,居然发现那把锁不知道被谁撬开了。她兴奋地拿下锁,推开那扇木门,竟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木门里是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空地中央有座废弃的水塔,那片空地大得看不到头一样,绵延至远处黛色的群山下。

从那以后,宁以沫多了一个爱好,只要天晴,她就会钻进那片荒地里玩。

那片荒地成了宁以沫所辖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是蟋蟀的王,是蒲公英的主人。有时候,她顶着冬日暖阳在草地里追一只蛾子,有时候她在草沟里摘下上百朵野花,用一根狗尾巴草串成花环,更多的时候,则是选个草坡抱膝坐下,静静眺望远方。

这天,她正坐在草坡上晒太阳发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身影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小东西,知道吗,你抢了我的地盘。”辜江宁且说着,将一本厚厚的白皮书枕在头下,悠然在她旁边躺下。

宁以沫这才知道锁是被他撬开的,瞥了他一眼。

他闭着眼睛,却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笑了:“小东西,干吗不去找别人玩,一个人来这种荒凉的地方干什么?”

宁以沫鼓着嘴,说了一句在她看来很长的话:“你干吗不去找别人玩?”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没那个必要。我们都是被圈子抛弃的人,抛弃你懂吗?被抛弃的人就应该坐在这种没人记得的地方。”

他的话,宁以沫一点也听不懂。直到多年后,她回忆起他们这次相遇,这才发现,她和江宁其实是一类人,被圈子抛弃,承担孤独的压力,最后被这股压力打磨出了一副孤僻离群的傲骨。

江宁明明还小,但是身上透着一股特别强大的颓废力量,宁以沫不知不觉地就被那股力量攫住了。她闷闷地坐在那里,心情低落却又不愿离去。

有些人就是有一种诡异的气质,你明明不喜欢他,但又忍不住靠近他、关注他,他像一扇窗口,透过他,可以看到另一个不可抵达的奇异世界。

丢开手上的书,辜江宁用双手在眼前搭起一个镜头样的方框,对着天边左移右晃。好像他手搭成的框后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世界。宁以沫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上一篇:灼日予你 下一篇:噩梦侵入[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