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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糖公子(9)+番外

他桓郡王可是从来不踏进尚食局半步的,完全是因为苏傥在这里,才纾尊降贵。但刚一进门,桓浪晴就立即觉得这趟来得真值,不仅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卢绣儿,还遇上一盘真正的美味。

卢绣儿今日穿的粉色轻罗,怎么又令他想到丹桂花糕呢?桓浪晴食欲大涨,炯炯目光立即溜到了那盘羊肉葱白上,叫了一声:“好东西!”

卢绣儿稍微觉得赢回一点颜面,毕竟桓浪晴见过世面,寻常食物看不入眼。苏傥微笑不语,就见桓浪晴当仁不让地拿了筷子,拣起一块羊肉大嚼。

“好吃,不错!”

卢绣儿想,到底还是桓浪晴比苏傥要讨人喜欢。

“公主饿着你不成?猛虎扑食一样。”苏傥笑说。

“大厨房的东西,哪有你这‘小厨房’美味。”桓浪晴别有他指。

“这盘菜专为我做的,你少吃两口。”

“偏不!我这就全部吃光光。刚才谁说要吐来着?”

“哈,我看了想吐你还吃?”

“是你没眼光!人人都叫好,只有你有眼不识宝。”桓浪晴又故意看了卢绣儿一眼。

卢绣儿听出他的意思,又见他吃得愉快,不由俏面微红,两手捏了腰侧的佩玉,微微颤抖。桓浪晴的余光发觉她的异样,吃得更欢。

苏傥听到桓浪晴的话似乎都是对了卢绣儿在说,打情骂俏,心里隐隐气闷。

“这里还有酒。”卢绣儿为了掩饰紧张,为桓浪晴倒上一杯美酒。

“多谢卢小姐红袖添酒……”

他深情款款的道谢,看得苏傥直起鸡皮疙瘩,卢绣儿这丫头似乎被他迷糊得不清。苏傥一声清咳,娓娓地说:“我这杯也喝完了。”

他这话好像个失宠的孩子,看到母亲关注别的孩子,忍不住发出一句不平。

卢绣儿见他主动讨酒,倒是难得,没计较她是否在伺候两人,替他满上一杯。

“我要喝这杯——”桓浪晴居然伸手过来抢,这臭小子得寸进尺,苏傥“啪”得打掉他的手。不想桓浪晴另一只手端了那盘羊肉葱白,一晃,没拿稳。

“哐啷!”碟子在地上碎作数截。

苏傥耸肩伸手,一副不关我事,我不是故意的表情。

卢绣儿立即逮到他的狐狸尾巴,叫道:“哦,原来你说它会死,是你会亲自谋杀!哼,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

苏傥无辜地辩解:“这绝对是意外!是它自己想死,找了这个机会自尽!”

“为什么它好端端想死?”

“因为你帮它配了不相干的菜,根本不符合它的性格癖好,它觉得士可杀不可辱,与其被你们这些不懂欣赏它风骨的人糟蹋了,倒不如一死干净,了却平生志未酬。”

苏傥说得理直气壮,卢绣儿扑哧一笑,想不出用什么话反驳。因为这歪理,实在有几分可爱啊。

桓浪晴发现他一则听不懂,二则插不进嘴,望望苏傥,再看看卢绣儿,这对斗气冤家到底几时有了这样的默契?

“咕——”苏傥的肚子不争气地哀鸣了一声。两人同时想到,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吃。

“你挑嘴挑成这样,长到这么大居然没饿死?”卢绣儿一撇嘴,她头疼啊,要是搞不定他的胃,皇上这关可怎么过?

桓浪晴看他们似乎忽视他的存在,忍不住插嘴:“其实京城的食府,每家都有几样小菜,他能吃。”

能吃,这在苏傥已经非常难得了。卢绣儿同情地看看他。

“可是过不多久,他就不爱吃了。”桓浪晴迅速地说。“千篇一律,毫无个性。是他对所有被他遗弃的菜的评价。”

卢绣儿觉得秋风瑟瑟心中起,被他遗弃,这会是今后她做的菜唯一的命运吗?

“喂,先解决我的肚子,你们改天再聊!”苏傥跳起来,灵巧地一牵卢绣儿的手,让她脱离桓浪晴双手可及的势力范围。“我们出宫找东西吃!”

桓浪晴瞪圆了眼,这是苏傥头一回主动牵女子的手,印象中就连别人挽他的手,都常常被他嬉皮笑脸或冷言冷语地推开了。

不过他看出,苏傥这一举动似乎并无太多男女之情,倒是像哥哥拉了妹妹,逃避隔壁邻居的骚扰。哼,他就是要骚扰卢绣儿,给苏傥制造威胁,何况卢绣儿的确秀色可餐,看到她令他心情舒畅,像美味诱人的开胃小菜。

嘻,看来这香影居,他要经常走动了。桓浪晴的嘴角浮上微笑,再过一阵,是时候叫上成茗和夏侯炅,让他们四公子好好聚一回。

苏傥拉了卢绣儿刚走出香影居,就发觉他居然下意识地牵了某人的手。马上放开,会令关系更为尴尬,他只好将错就错,一路拉着出宫。卢绣儿起先没反应过来,等想到桓浪晴在身后眼睁睁看他们这样亲密,暗生气恼,万一他说给成茗听,她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她原想抽出手,可苏傥的手握得很紧,雄赳赳地在前面开路,仿佛骡子拉了车,十分卖力。卢绣儿觉得这情形可笑而荒谬,不觉好奇地想,他这样毫无避忌地在宫里走,难道不怕给人看了笑话吗?

直到出了尚食局,有一队太监从前边宫廊中迤逦走来,他们俩才约好了似的,烫手般摔掉对方的手。卢绣儿微微一怔,想到他的心思,心头一颤,抬眼看去。正好苏傥也觉不自在,瞥了她一眼。

互相间移开目光的速度,比刚才摔手还快,眼睛似被灼伤了,好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清。两人都直勾勾盯了前方,让视线再无交集,保持适当的距离,并肩走在宫廊中。太监们路过,弯腰向他们施礼,苏傥和卢绣儿各自点头还礼,绝不看对方一眼。

卢绣儿心神不宁地走在苏傥身边,这种感觉和以前大大不同。

她记得和成茗一起逛灯会,满街耀眼的灯花像群星闪烁,而他们俩就如执手相看的情人知己,静谧甜蜜。唉,可惜成茗永远不会拉她的手,他那样彬彬有礼,懂得进退分寸,绝不会逾矩。而和桓浪晴走在一处,她想得更多的是向世人炫耀,有小小的自得心态,毕竟像他那样玉树临风的郡王爷,闻弦歌而知雅意,是个赏心悦目的良伴,任谁看了都会艳羡。

但是眼前这臭小子……昨天还是跟她差点有婚约的相亲人,之后又成了监督她做工的苛求上司,而此刻呢,她被握过的手仍有他的余温。她偷偷地轻抚被他牵过的柔荑,回想他大手紧箍的力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内心荡漾。

卢绣儿把步子慢下来,天,她不能让他看见她这情不自禁的举动。为什么被这个讨厌鬼牵过的手,会感觉特别温暖,特别舒服?甚至,在她溜到他身后,凝视他修长伟健的身躯,双颊竟悄悄映上一抹红晕。她偷偷为自己这一举动羞惭,仿佛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然后,她举起那只手,轻轻嗅了嗅。

呀,果真有股淡淡的男人气息,依然残留。她这善于分辨气味的本领,得多谢十数年来的厨艺磨练。卢绣儿抿嘴一乐,仿佛偷到什么宝贝,把手背到身后藏好了,这才重新走到苏傥身侧。

苏傥奇怪地看她一眼,眼神急忙心虚地移开。唉,这丫头虽然长得美貌,可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实在不值得为了这一条浅水溪流心动。他暗暗在心中嘲笑自己,你连她做的菜也不想吃,怎么还会乱转些不该想的念头呢?一不小心牵了她的手,完全是被桓浪晴搞得头昏,这是个意外。

他是好心,不让卢绣儿成为桓浪晴的战利品。对了,桓浪晴那小子准是有意勾引卢绣儿,他想干什么呢?气气公主,大有可能。得找个机会跟这傻丫头说明白了,王孙公子不是那么好沾惹的,何况乐安公主出了名的难惹,若想捏死卢绣儿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要提醒她,离桓浪晴远点。

苏傥心里一咯噔,呸,我掺合什么呀,刚想和她撇清关系,又去关心她的安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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