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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糖公子(28)+番外

成茗,她低低于心中再唤了一声。再相对时,已是别样的感情。

“成大哥,”她这样叫他,和从前一样的称呼,涵义却已改了,“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说着,泪又流下。

“你和苏傥在一起总是欢天喜地,为什么见我就要哭?我可不许你再哭。”成茗为她拭泪,竭力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去找他吧,他怕是有所误会,正找地方呼天抢地想不开心事,你得赶紧去救他。”

卢绣儿破涕一笑:“他这人粗枝大叶,绝不会有事。”话虽如此,她的心已急不可待地飞走了。

成茗看她的背影消失,人一动不动,直到眼里的神采全都灰下去。

苏傥失魂落魄沿了宫墙往外走,身子轻飘飘的,仿佛游魂。他从前没有牵挂过什么人,没有钟爱过什么事物,此刻方知刻骨铭心的滋味究竟如何。脑里空荡荡的,似乎空无一物,唯有卢绣儿哭泣的神情犹如刻在心底。

她选的仍是成茗,一如初衷,他的苦心全不在她眼中。白日里她说,“你等我”,可晚间已变了卦。只要一见成茗,她就会变卦,他再努力还是赶不上那一场灯会的邂逅。

苏傥灰心至极。

他为她改变,剪掉了周身的刺,努力与他人和睦相处,懂得进退有度。可结果呢,她依旧放弃他,讨嫌的孩子再怎么改变,依旧会被人嫌弃。

苏傥冷冷地苦笑,张牙舞爪惯了,他竟连哭也不会了。

他茫然地一路走到河边,波光粼粼的河水在月光下缓缓东流。他很想一头栽下去,让冲天的河水漫过头颅,把脑子洗净,洗去所有往事。他多想彻底忘了她。

可是那一张笑靥,分明在眼前晃动,甚至,靠近他空虚失落的身躯。

“我等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走?”

是哪里传来的迷幻之声?他一激灵,清醒过来。卢绣儿紧紧伏在他身后,令他心神激荡。

一把抓住她,放在眼前,她脸上新干的泪痕、微红的双眼,表明的确不是做梦。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傥虚弱地说了一声,欢蹦乱跳的他也折腾不起这一场心力交瘁的情事,与兄弟做情敌实在有力无处使,憋屈得心慌。

换作对手是他人,他可能不择手段把人打得半死也说不定,可偏偏是成茗,遇上君子,他也变成君子。

他不会轻易言败,但只要卢绣儿心向别人,他再怎么厚颜无耻,也不会死死不放。

“我等的人是你。”卢绣儿再一次确认,心中的安定让她知道,这一回没有做错。

苏傥恍若未闻。他不敢相信。

若是信了,会不会有更深的打击,令他万劫不复。苦笑着摸摸她的脸,她眼中的俏皮化作忧郁,他低低地道:“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还想骗我,看我的笑话,你真是狠心!我会放手的,你和成茗很般配,真是天生的一对。”

卢绣儿愣住,喂,你是聋的吗?没听我说在等你吗?

苏傥继续念经似地倾诉:“可是,没有你我怎么办呢?我吃不惯别人做的东西,那些食物里没有感情,可你做的就不同,你放了心进去,我吃得出来。人人都以为我厌食,不是,我只是太爱它们。我迷恋吃喝,因为除了它们,没有长久相伴在旁的东西。朋友也不能,有聚有散,他们都会离开我,可食物会永远等着我欣赏它们、需要它们。”

卢绣儿的泪又涌上来,她爱听他说心里话,把头埋在他怀里,静静他的心跳声。那样寂寞,仿佛空谷幽花。

“你选他是对的,我不怨你,我这个人太难相处,你怕日后我会欺负你,是呀,我脾气太爆,跟你在一起才收敛了,可保不准哪天又爆发,万一伤了你……唉,还是我不好。成茗就不一样,他绝不会对你凶,倒是你过门以后别压着他,你性子急,好在他不会跟你争。不像我们整天争来吵去的,你一定烦了我。跟他虽然有点闷,但不要紧,他会吟诗作画,你要是和他诗酒唱和……”

他只有沉浸在这无止境的叙述中,口不对心地乱说,心才能麻木了不想。

本来卢绣儿想任他说下去,指望他最后明白她的心意,自怨自艾两句就没事了,权当发泄——用脚想也知道,她既然抛下成茗过来,那就是应允了和他的约定。可苏傥竟似中了邪,一个劲念叨她和成茗的将来,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臭小子,不动手是清醒不过来了。再胡说八道下去,恐怕连她和成茗的儿孙都安排好了。

“苏傥!”她凶神恶煞地大叫一声,拼命摇他两下。

苏傥呆若木鸡,糊涂地看着她。奇怪,她像吃了火药,一手叉腰,那架势令他想到在香影居飞刀掠过头上的情形。

她咬着牙,柳眉横立,掷地有声地道:“苏傥,你要是再敢提成茗,我就剜了你的舌头做下酒菜!”

凶婆娘又想人身攻击,不寒而栗呀,苏傥一激灵,突然听懂了。

哎呀,他怎会不信自己的魅力?一下来了精神,像乞丐拣到金子,狂喜地拥住她:“你说什么?”

卢绣儿认得他眼中独有的得意,别无分号,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又好气又好笑,捶了他肩头一拳:“你不明白吗?我,等,的,是,你!”

苏傥欢呼一声,两手如山箍紧了她,像是要把她揉进体内,堵得卢绣儿喘不过气。这样的贴近,再也不会分开,他不能再让她任何迟疑犹豫。

“我这就上你家提亲。”苏傥志得意满。

卢绣儿莞尔一笑,在他怀中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好!”

想不到绕来绕去,最终仍把自己许给了这个混世魔星,她心里这样感叹,任由苏傥抱得更紧。

两人牵了手在夜市中行走。万寿节正逢月半,大街小巷摆起了花灯,连绵不绝的灿烂光华映得两人心头舒畅。苏傥时不时侧过头看卢绣儿,踌躇满志地吹了口哨,卢绣儿则总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偷漾出来,眉眼流转都是情意绵绵。

两人在夜市兜兜转转,赏花望月,不胜愉快。等到了卢府,把卢绣儿送回房梳洗歇息,苏傥转到前厅,拉住卢骏说:“我想求大人把绣儿嫁给我。卢大人同意了,我就再请媒人上门。”

卢骏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弯成一条缝,今日真是喜事不断。万寿节果然是个好日子!

嘿嘿,他要嫁女了!可是,他突然又记起另一桩事,摇头说:“不行。”

苏傥本以为水到渠成,诧异地叫道:“什么?”

“我答应过女儿,先娶了继室,她才能出嫁。”

苏傥眉头一皱,天呀,若是卢骏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他岂不是永远娶不到卢绣儿?

第 13 章

卢骏送走愁眉苦脸的苏傥,顾不得卢绣儿说了要安置,急急拍开女儿的房门,高兴地向她宣布这一喜讯。

“好孩子,你总算能嫁出去啦!苏傥来提亲了。”

卢绣儿兴奋得根本没想歇息,正倚窗想着心事,闻言道:“那爹应了他没有?”

“没。”

“什么?”卢绣儿蹦起,大惊失色拽了老爹的胡子问罪,“你不中意他?”

卢骏“啪”得打掉她的手:“你忘了吗?你自己说的,我先娶了继室,你才出嫁。”

好像有这么说过。惨,得迟些嫁了。让苏傥急急也好,谁让他先退婚,又说过“丧妇长子不娶”的混帐话。她得先有个后娘,再出嫁。

卢绣儿呆呆愣了半晌,问老爹:“那爹你有意中人没有?”

卢骏抽了抽鼻子,伤感地道:“我心里自是只有你娘一个,不会再放下别人。”

可是,这样她可嫁不出去了呀。卢绣儿急起来,一时想不出别的法,丢下老爹孤零零一个人是不好,可随意给他找个伴似乎也不厚道。

卢骏见她满面通红,急得愁云惨雾的样子,偷偷乐开了花。乖女儿还是孝顺的,不忍心就这么抛下他。算了,放他们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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