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官赐福(47)

什么声音也没有,那少年跳下去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他身旁,高墙之上,众多半月士兵们彼此大叫起来,都震惊极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往要抓着扔才能扔下去,今天却是轮流抢着往下跳,不给跳还自己往下跳?那刻磨将军大喝着让他们镇定,而谢怜见若邪没抓住三郎,来不及多想,收了它就往罪人坑中纵身一跃。谁知,他身体已经跃到半空中,衣服后领却是突然一紧,就此悬空。原来,那刻磨将军见他也往下跳,竟是长臂一伸,在空中抓住了他。谢怜心道你要来也行,一起下去更好,若邪犹如一道白蛇,倏倏绕着刻磨手臂爬上去,瞬间将他整个人缠住。刻磨见这白绫诡异莫测,犹如成精,脸色陡变,额头黑筋暴起,身上块状的肌肉也瞬间涨大数倍,似乎想生生崩断捆住他的若邪。谢怜正与他僵持,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极为诡异的一件事。

那被吊在长杆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微微抬起了头。

那群半月士兵也注意到了这尸体动了,纷纷大叫起来,挥着狼牙棒朝那尸体打去。而那黑衣少女动了一下之后,也不知她是如何解开那吊着她的绳子的,忽然便从杆子上跳下,朝这边疾速冲了过来。

她犹如一道黑风从高墙之檐上刮过,既快且邪,众士兵瞬间被这阵邪风刮得东倒西歪,惨叫着摔下了高墙。见他的士兵被扫了下去,掉进了那罪人坑,刻磨狂怒地大骂起来。他骂得极为粗俗,大概使用了不少市井俚语,谢怜听得不是很懂。不过,他听懂了第一句。刻磨在骂的是:“又是那个贱人!”

下一刻,他便骂不出声了,因为,谢怜突然用力,拽着他一起掉下了罪人坑。

掉下去就爬不上来的罪人坑!

在下落过程中,刻磨发出的怒吼声几乎把谢怜耳膜震穿。他只得收了若邪,顺便踢了刻磨一脚,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保护耳朵。紧接着,他驱动若邪向上蹿起,希望能抓住个东西缓冲一下,至少落地时不要摔得太凄惨。然而修这罪人坑的人厉害,那阵法也厉害,若邪非但无法探上更高处,在这高墙四壁中也无处可依。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摔成一块扁平的人饼嵌在地上好几天都挖不出来的时候,忽然,黑暗之中,银光一闪。

下一刻,便有一双手轻飘飘地接住了他。

那人准确无比地接了个正着,简直像是专门守在底下等着去接他的,一手绕过背,搂住他肩,一手抄住了他膝弯,谢怜从高空坠下的凶猛之势被他轻轻松松地化去。谢怜刚从高处落下,还有些头昏眼花,下意识一抬手,紧紧搂住了对方肩头,道:“三郎?”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然而,他还是脱口喊出了这两个字。对方没有答话,谢怜在他肩头和胸口摸索,想确认这到底是谁,道:“三郎,是你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来到了坑底,这里的血腥之气重到冲得人几遇晕倒。谢怜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一路胡乱往上摸,摸到喉结时突然惊醒,这是在干什么,道:“是三郎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半晌,他才听到了那少年的声音,从距离他极近的地方沉沉传来:“没事。”

不知为何,谢怜觉得,他这一句的声音,似乎和平日里有着微妙的不同。

------------

25.暧花怜夜陷罪人坑 2

谢怜道:“三郎,你当真没事?放我下来吧。”

三郎却道:“别下来。”

谢怜一怔, 心想:“怎么回事?莫非地上有什么东西?”

那一双手还是紧紧抱着他, 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谢怜本想举手,轻轻推一下三郎的胸口。然而, 这手刚放上去, 他记起方才摔下来被接住时胡乱摸索摸到了这少年喉间的一个坚硬突起,又把手偷偷地缩了回来。谢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几百年过来了都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这时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最好不要乱动手动脚。

这时, 只听一声饱含着愤怒与悲痛的咆哮, 坑底的另一边传来一道凄厉的吼声:“你们怎么了!?”

这一声是半月语, 而听声音, 正是被谢怜一起扯下来的刻磨将军。他本来便是死的,自然也没摔死, 只是这一下摔得甚猛, 估计也砸出了一个人形坑,嵌在里面了,而等他爬起来后, 就开始大叫:“怎么回事?兄弟们,你们怎么了?!”

他方才在高墙之上朝下呐喊, 下面分明有成百上千个声音回应他, 仿佛底下挤满了嗷嗷待哺的汹涌恶灵。然而, 此时此刻,谢怜耳中听到的,除了他狂怒的悲吼,就只剩下一片死寂。他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三郎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听不到。

是的,他分明紧紧贴着三郎,可是,却完全没听到这少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刻磨大吼道:“谁杀了你们,是谁杀了你们!!!”

阿昭掉下去时,还能听到底下传来蚕食生人的恐怖声音,而三郎跳下去后,下面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还能是谁?

想必刻磨也立即反应过来了,道:“中原人,该死,我要你们死!”

虽然视物不能,谢怜却仍能感应到危险正在朝这边冲来,身体一动,道:“三郎小心!”

三郎却道:“不用管他。”仍是抱着他,脚下微一挪步,似是转了个身。

黑暗之中,谢怜听到了一阵极其细碎的“叮叮”飞响,清脆好听又激烈,转瞬即逝。待要再捕捉,刻磨方才一扑扑空,再次袭来,三郎又是轻轻巧巧地一转,闪身避过,谢怜手臂不由自主地又攀了上去,紧紧搂住三郎,无意识间抓紧了他肩头的衣物。然而,这双手抱他抱得极稳,闪转腾挪,照样抱得稳稳当当。只是谢怜时不时感觉这手上有什么冷冰冰的硬东西硌着他,不由得怔了怔。无边无际的漆黑里一片银光闪烁,传来类似利刃切割物体的声音,以及刻磨的连连怒声。他似是伤得不轻,然而极为悍勇,仍未退缩,挟着一阵怒风再次袭来。这次,谢怜忍不住了,道:“若邪!”那白绫应声飞出,“啪”的一声,似乎把刻磨抽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摔到地上。这一摔摔得刻磨咆哮起来:“你们!两个人!二对一!卑鄙!”

谢怜心想:“你都要杀我们了还管什么二对几二对一、卑鄙不卑鄙,保命要紧,先打死再说。”三郎却是毫无笑意地哼哼笑了一声,道:“一对一你也没胜算。你别出手。”后面这句是对谢怜说的,语音低沉了一点,前一句里的讥讽之意也消失了。谢怜道:“好。”但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道:“三郎,你不如放我下来吧。这样我很碍你事的。”

三郎却道:“不碍事。你别下来。”

谢怜道:“到底为什么不能下来?”总不至于这少年喜欢抱着人打架吧?

三郎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脏。”

“……”

上一篇:穿进雷剧考科举 下一篇:北落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