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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107)+番外

离这张画像三尺远的侧墙上,面朝东挂了另一幅画,画上只有孤孤单单一个女子,风姿绰约,愁眉啼妆,看上去面熟得很,因为每每照镜子,我都能看到一张与这画像长得差不多的脸,想必这就是陆子画吧。一个笨得要命的女人,为一个男人藏了一生一世,到死还要形单影只。在距离他三尺外的距离看着别人夫妻成双成对,这张画的落款更有意思:女城斜立,卒同拜。

“这张画上的人和娘长得好像。”小孽障的眼最尖。

“嗯,她是娘的生母,自然是像。”想必就是李卒让人照着我画下的,因为陆子画到底长生母样,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娘的娘?”

“是啊,娘的娘。”

不知为什么,我看这张画,怎么看怎么碍眼,不禁上前几步,伸手将画扯下。

她是我的生母,虽然于我没有养教之泽,但终归是有生育之恩,看着她站在人家夫妻面前形单影只,不如送她一程,以免死了还要遭人指点。不管她是不是这个李玄的真爱,终归是见不得光的地位,平白立在人家的宗祠里也难堪,不如归去,了断这段孽缘,相信对她也是件好事。

当着李玄画像的面,我烧了陆子画的画像,就当是替她和李玄做个了断吧。不管他们曾经是多么的郎情妾意,终归是没有死在一处,这便是没有缘分,何苦继续纠缠?

“娘,为什么要烧姥姥的画?”

“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即便李卒对她再特殊,她仍然站不到李玄身边,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名分。以前,我总以为这种说法是个笑话,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世人说得很对,名不正则言不顺,陆子画就是个妾,永远只是个多余的人,她不该留在这儿,否则伤人害己。

“那哪儿该是姥姥待的地方?”小孽障蹲到我腿边,帮着一起烧画。

“她会自己找到的。”

烧完陆子画的画像,我起身到供桌上拈来一炷香,凑近烛火点上,抬头看向李玄的画像。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英武,他看上去像个腼腆的儒生,身上的盔甲应该换作白袍玉扇才合适。

第一次见面呢,如果他还活着,也许陆子画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我,或许我也会像身后那个周梅亦一样,成为李府中的千金闺秀,整日与琴棋书画为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想着相夫教子,或者怎么拢住丈夫的心,不让后来的妾室占上风。

可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不过他的选择没有错,瞧着李家的宗祠,是李卒亲手为他盖的,宽敞雄伟,他没有救错他,李卒不但让李家重履巅峰,更可能让李家青史留名,九泉之下,他该含笑了。

我把香插进香炉,回头:“好了,我先带小孽障回去。”这话是对李卒说的。

今日是他们新人来祭奠祖先,我不过是个陪客,不方便在这儿站着,而且也没那个工夫看他们的繁文缛节。

李卒神情漠然,生气倒不至于,不过对我烧画、早退的举动,应该是不高兴的。祭奠祖先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很庄重的。

可他也清楚我的性情,既然敢带我来,就该做好这种准备。

“走了。”我拍拍小孽障的抓髻。这抓髻梳得真是好看,我也该学学怎么编头发,方便以后给她打扮。

当着他们这对新人的面,我领了小孽障堂皇离去。

除了宗祠的门,外面便是宽阔的青石露台,露台南是陡立的台阶。老皇帝竟然允许李卒修筑这么气派的李家宗祠,可见他们在政事上真的达到了某种默契。

“娘,那边种了好多梅树。”小孽障指着西南坡,细细给我做介绍,这里她来过,“皓雪以前最爱在那儿跑。”

说起皓雪,我这次没有见到它。

“皓雪呢?”

小孽障的眼睛水汪汪的:“爹爹说它不属于中原,应该让它回去,而且……”

“而且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它不开心,而且我现在有个小皓雪呀。”她手里攥着哈瓦送她的“水晶狼”,喜笑颜开。

让小孽障放弃皓雪,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李卒是用什么方法让她放手的?他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想不通。

我倚在红梅树下,望着小孽障带着小黑在梅林里疯跑,没了皓雪,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咯吱——咯吱——

踩雪声自身后传来,大概是祭奠仪式完成了,否则他也没空过来。

“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问他,眼睛却仍看着前方。

“皓雪染了恶疾,未免丫头难过,只能骗她。”他在我身侧半尺的位置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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