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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宴【Ⅰ-Ⅲ】(出书版)(201)

他像是安慰叶雨荷,又像是对如瑶明月、朱高煦在证明,他秋长风还是秋长风。朱高煦的眼中有光亮闪了下,可很快就黯淡下去,如瑶明月却移开目光,望向远处……

远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却是脱欢帐下的那文士。那文士见到这里的情形后皱眉道:“怎么回事?”

叶雨荷若不是要扶秋长风,几乎就会挥剑相向,喝道:“怎么回事?你们不要假惺惺了,要杀秋长风就光明正大地来,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吗?”她早就想到,若说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摸进这戒备森严的山谷中行刺秋长风,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说只有一个可能,方才的两个刺客就是瓦剌军中之人。

脱欢要杀秋长风的意图在金顶大帐中就已显露,这次派人偷偷暗杀秋长风,不过是顾及些朱高煦的面子罢了。

一想到这里叶雨荷便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先杀了那文士,再冲到金帐中杀了脱欢。

那文士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道:“谁要杀秋长风?你以为是太师?”嘿然冷笑道:“太师特意让我派人来保护秋长风和汉王的,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叶雨荷这才见到有不少兵士向这个方向走来,缓缓地围绕在他们的周围,像是保护,又像是监视。

心中有几分迟疑,叶雨荷不待多说,秋长风握紧下叶雨荷的手,笑道:“刚才有两个刺客要杀在下,这位承仁兄没有看到?”

刺客分明向那文士来的方向逃去,可那文士竟平静道:“没看到,你确定有刺客?”

叶雨荷才要呵斥,被秋长风轻轻拉了一下手,见秋长风摇头,不解他的意思,但终究没有再说。就见秋长风望了下被划破的衣襟,微笑道:“哦,原来是在下的幻觉,倒让承仁兄见笑了。可是太师若不知道有人杀我们……为何会派人来保护我们?”

那文士听出秋长风的讽刺之意,反唇相讥道:“以阁下的为人,仇人自多,太师不过是谨慎行事。太师已说了,没有找到夕照前,谁都不能死!”

秋长风看着那文士的狂傲和轻蔑,笑容更浓,道:“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在下本以为中了毒后,不到二十日的生命,看来夕照若一年找不到的话,在下便可一年不用死了。”

那文士见秋长风在这般情形之下居然还敢和他斗口,勃然色变,嘿然冷笑道:“只可惜夕照不用三日就必须送到了。汉王殿下,太师命我转告你,艮土三日内必到,若汉王真心合作,还请及早准备。”说罢拂袖离去。

冬阳斜落,照着远峰的白雪,秋长风望着那文士离去,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叶雨荷忙扶住了他,急道:“你……”她本想问秋长风如何了,但终于硬生生地抑制住,问了又能如何?

秋长风终于直起了腰,苍白的脸颊带着火烧血染一般的颜色,可他还能冷静道:“汉王,夕照三日后能送到吗?”

朱高煦看着秋长风,半晌才道:“如果艮土能到的话,夕照三日内也可以送到。”

秋长风望着远峰皑皑的白雪叹口气道:“可你有把握……参与金龙诀的启动吗?”他的话语中有几分不自信之意。

他们现在的困难是,就算金龙诀可以改命,可未见得能改他们的命运。夕照若来,他们对脱欢而言便再没什么利用的价值,那时可说是置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境。

朱高煦淡漠道:“那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

秋长风喃喃道:“或许……我们要他们立个盟誓才好。”

如瑶明月急了,暗想秋长风这个聪明人怎么会说出这种糊涂话呢?盟誓对脱欢而言和放屁差不多,她早已经是身受其害。她本想提醒二人,可终究没有开口。

叶雨荷却想不到那么长远,见秋长风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急道:“不要说三天,恐怕我们现在一天都等不得。长风,究竟是谁要对你下手,你可想到了?”

秋长风撇嘴笑笑,满不在意地道:“或许……他们杀错了?”

叶雨荷一怔,急道:“怎么可能?长风,事到如今,你为何还对我遮遮掩掩,你肯定猜到了,是不是?”她目光转动,见如瑶明月、朱高煦均转过头去,不和她视线相碰,心中微颤,失声道:“你们根本不问刺客的事情,因为你们也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对不对?”

见朱高煦、如瑶明月默然不语,叶雨荷怒道:“可你们为何不说?”她更愤怒的是,众人明明才结盟,可如今看起来就已分崩离析了,难道说,他们的结盟比薄冰还要脆弱?还是说,朱高煦、如瑶明月本是想利用秋长风,一见秋长风不行了,就不闻不问?

一把抓住秋长风,叶雨荷咬牙道:“长风……求求你,和我说好不好?”她眼中有泪,只恨自己为何这般木讷,到现在还想不通事情的真相。

一个声音冷冷道:“他们不说,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秋长风不说,却是为了你。”

那话音一起,叶雨荷就豁然转身,等看清说话的那人是谁时,惊奇得已经凝了呼吸,秀眸圆睁,尽是难以置信之意,许久才惊讶道:“叶欢,是你?”

她眼前站着一人,温文尔雅,脸色居然比秋长风的还要苍白,赫然就是那个叶欢——那个神秘、多变、搅动天下无边风雨的叶欢!

叶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高煦见到叶欢出现,脸色更显阴沉;如瑶明月见到叶欢,脸上却现出又痛恨又畏惧的表情。

叶雨荷瞥见这二人的表情,突然想到,叶欢肯定和脱欢有点关系,难道说,叶欢是瓦剌的人,不然怎么会在这里随意走动?

叶欢站在那里,儒雅变成了威严,周边的兵士见到叶欢,均是垂首而立。

叶雨荷心中一沉,看出叶欢不但像是瓦剌的人,而且看起来在瓦剌军中还颇有威信。

叶欢看着叶雨荷,又道:“秋长风他很怕……很怕告诉你要杀他的人是我,你又会如往昔般找我拼命,你连累得他还不够多吗?”

叶雨荷闻言心震,没想到要杀秋长风的就是叶欢。叶欢要杀秋长风的确有太多的原因,叶欢在瓦剌军中横行无忌,要杀秋长风并非难事,一念及此,她满是心寒。可她更感觉叶欢那言语如针,刺得她的心难言地痛。

你连累他还不够多吗?

原来秋长风即使已经这样了,心中想的还是她叶雨荷。他怕叶雨荷有事,这才不说凶手是谁。

只因为秋长风知道,眼下叶雨荷绝拿叶欢无可奈何!

泪眼盈盈地望着秋长风,叶雨荷周身剧烈颤抖,嘴唇抖动却无语凝噎。叶欢的一句话轻易地就击溃了她的苦苦挣扎,原来她做的一切,只是害了秋长风。

叶欢见叶雨荷神色痛楚,嘴角却露出了几分残忍的笑。

秋长风轻轻地握住了叶雨荷的手,一字字道:“叶欢,你错了,她没有连累我。我到现在还能站住,不过是因为她在我身边。”

叶雨荷迷糊中听到这句话时,顿时泪流满面。

秋长风又道:“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我明白。”

叶欢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的笑道:“你明白?”

秋长风轻咳道:“因为你恨我……恨我坏了你太多的好事,因此你想着有一日让我生不如死。你想让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那远比杀了我还快意,是不是?”

叶欢哈哈大笑,故作不屑地道:“我恨你,你也配?”他话音才落,突然也剧烈地咳起来,咳得远比秋长风还要剧烈,他的身子也如同虾米般的蜷曲,几乎咳得要额头触地,跪在地上。

身后有人慌忙上前就要扶住叶欢,陡然间叶欢一声暴喝道:“滚开!”剑光一闪,上前的那两个人竟被他手上的利剑拦腰斩成四段。

血光四溅中,叶雨荷大惊,挺剑就要护在秋长风的面前,却见叶欢一剑挥出,斩在自己的左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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