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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951)

萧布衣皱眉,“可依我看来,出兵取胜机会万中无一,劳民伤财,所为何来?”

魏征微笑道:“李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强攻,只是佯攻吸引唐军的注意……”

萧布衣看了李靖一眼,有些纳闷,暗想主意既然是李靖所出,为何要借魏征之口?李靖端着茶杯,轻轻的抿着茶水,不发一言。

魏征又道:“我们既然是佯攻,兵力就不用太多。襄阳从武关一路,东都走潼关一路,这样李渊不得不分兵防备我们。西梁王,你说为何关陇霸主虽多,图谋关中的却只有薛举?”

萧布衣道:“这个其实也简单,梁师都、刘武周二人都在坐山观虎斗,妄想李渊、薛举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可这二人却看不到,李渊、薛举如有一人胜出,定然气势如虹,很快就要挥兵北上,铲除他们,实在让人扼腕。”

魏征点头道:“西梁王所言极是,可世情就是如此,旁观者清,他们身在关陇,就算知道这点,梁师都、刘武周、薛举三人均是一方霸主,各自提防,亦不会携手。”

“这和李密、窦建德、罗艺一样的道理。”萧布衣微笑道:“若非如此,他们联手起来,我们怎么能有分兵击破的可能?”

“但是我却觉得,可说服刘武周南下。”魏征正色道:“我们若能说服刘武周出兵南下,进攻太原,大事可图。如今李渊精兵良将尽在关中,太原只有李元吉镇守,李元吉无能自大,刘武周若是急攻,太原城不见得守得住。到时候他走李渊入关中之路,对李渊威胁极大。有薛举、我们、再加上刘武周三路进攻关中,不见得拿不下李渊!若是能分李渊关中之地,以后再收复关陇,难度显然少了很多。”

萧布衣微愕,“我们和刘武周,并无交情……”他说到这里,幡然醒悟道:“你是说,我们可以联系尉迟恭吗?”萧布衣并不笨,终于明白了李靖的用意,可想了半晌才道:“可我们……多少有些利用尉迟恭的性质吧。”

原来萧布衣想到,如果要和刘武周结盟攻打李渊,肯定让尉迟恭处于尴尬之地。因为若是不胜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消灭了李渊,群臣毫无疑问的要再灭薛举或者反攻太原,径直占领关中。

薛举、刘武周都是一方枭雄,如何肯为他人作嫁?只怕李渊倾覆之时,就是三方开战之日。他身为西梁王,有一帮大臣拥护,所有的决定已非他一人能下。到时候他和尉迟恭肯定翻脸成仇,撕毁承诺,岂不尴尬?再说若入关中,实在以他们势力最为薄弱,不见得定能取胜。李靖虽然想到了这个主意,却不主动提出来,显然也是考虑到这点。他知道萧布衣虽是西梁王,但还重昔日情意,这种建议,实在大违萧布衣的本性,所以才借魏征之口说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魏征沉声道:“西梁王,尉迟恭此人过于愚忠,刘武周又非良主,目光短浅,难成大业。你若是真为他想着想,当应劝尉迟恭前来归附。”

萧布衣苦笑道:“其实我早就劝过尉迟恭,只是刘武周对他有知遇之恩,尉迟恭不忍背弃,也是情理之中。这件事……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李靖终于道:“三方攻打关中,实属奇袭之策,其实真的要打,不见得有太大的把握。循正途取关中才是稳妥之道,三弟,这两种策略,你好好考虑吧……”

萧布衣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眼下三处大敌,分别为关中、河北和江都,若依二哥之意,当先取哪个?”

“先取林士弘。”李靖沉声道。

萧布衣微愕,半晌才道:“好像林士弘暂时不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内?”

“布衣,其实除关中有消息传来,江都那面亦有消息传来。”

萧布衣精神一振,“江都那面消息如何?”他知道江都那面亦是并不太平。杨广一死,江都就分为两派,一派以裴阀为首,和宇文化及一起,要推举杨杲为帝,另外一派却是以来护儿、陈棱为首,要推举杨暕为主。可这两派不约而同的都是赞同一点,那就是要回转河东。因为江都的骁果军大多都是河东人士,久离思归,无论裴矩还是来护儿,若是不得军心,饶是有通天之能,也是无计可施,所以他们还是要以骁果军为重。不过杨广死在冬日,江都军回转不便,只能等到开春后再图打算,眼下春暖花开,江都军已迫不及待的回转。

李靖沉声道:“江都两派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火并,结果是裴阀取胜,右屯卫精兵支持裴阀,大将军宇文化及和将军独孤盛突然兵变,伙同虎贲郎将司马德戡、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等人,诱骗来护儿、陈棱入宫议事,却是趁其不备杀了来护儿。陈棱见状不好,跪膝投降,这才被饶了性命。可来护儿、杨暕被杀,裴阀、宇文化及已取得江都的绝对军权,拥立杨杲为帝,不日即将出发,带骁果军以讨伐逆党为名,要对我等开兵。”

“那江都现在谁来镇守?”萧布衣问道。

李靖道:“眼下还是不知,但据我猜测,骁果军均不愿留在江都,骁果军一去,江都很快就要落入贼手。眼下江都附近,以沈法兴、李子通和杜伏威最为势大。这江都之地,只怕要落在这三人的手上。”

“不自量力。”萧布衣皱眉道:“他们若是固守江都,我们要打恐怕要花费些气力,可宇文化及他们不过十数万骁果军,就算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可后继无援,又怎么能是我们的对手?宇文化及不用提,可裴阀精明如斯,怎么会出此下策?”

魏征一旁道:“这件事的确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江都兵对我们开仗,必败无疑。裴矩、裴蕴都是聪明狡猾之人,出此下策,实在让人疑惑。我和李将军思考再三,觉得有几个可能,第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实在约束不住骁果军,只能行险。第二个可能就是,裴阀多半是指望拥十数万大军作为投诚的本钱,要选一方投靠。”

萧布衣点头道:“魏先生说的也是,对了,我们已经对江都招降,他们如何应对我们?”

“江都那面骂我们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魏征笑道。

萧布衣微笑道:“那我们也可以说他们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宇文化及弑君,他们要和宇文化及作乱,我等诏令天下,哪个敢留他们,我们就会讨伐哪家!”

魏征眼前一亮,“西梁王所言极是。”

李靖也笑了起来,“我就说你小子有点门道,依我看来,击败骁果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知道李将军百战百胜,可骁果军毕竟是杨广的亲卫,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李将军绝对不能大意轻敌。”魏征谨慎道。

李靖摇头道:“我还是要带兵先除林士弘,对抗江都军一事,三弟可派张镇周大人前往。”

“张镇周年迈,恐怕挡不住江都军的锐气。”魏征皱眉道。

萧布衣沉吟良久,“张镇周虽是老迈,但是宝刀未老,当出力拒李密可见一斑。我们没必要主动出击,和关中一样,深沟坚壁以待江都军即可。”

李靖眼中露出赞赏之意,他亲眼见到萧布衣逐渐成熟,已经能很快的领悟到用兵神髓。

见李靖微笑,萧布衣有了底气,“江都军十数万大军挥兵北上,要取东都实在是痴人说梦。我等可先招降为主,向天下人示仁义之举,只要他们交出弑君的宇文化及,我等既往不咎。他们若是投靠,一切好说。他们若是不降,孤军深入,很快粮草不济。我们再可派兵绕路断其粮道,江都军无粮接济,军心思归,溃败在即。所以二哥说的极是,我们甚至不用出兵,只要和他们对抗坚守,不战可屈江都之兵。”

魏征欣喜道:“西梁王、李将军果然好计策。”

李靖轻叹道:“这计谋出自三弟之口,我可放心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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