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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824)

李靖微笑道:“刀笔吏尔,如何知道行军打仗?西梁王一人独撑,安抚朝臣百姓,也难为他了。”

郭孝恪得李靖鼓励,精神一振,伸手一指地图道:“出兵渑池,不过是坐等人攻,放弃新安以西几百里之地,实在不智。何况就算固守新安,从东都粮草补给都是不易。潼关东北百余里外有粮仓常平,如今应该还是隋军把守之中,潼关眼下还在隋军之手,如今正和李渊交战,抽不出兵力来守常平仓,若依我见,东都出军,战线应该再拉出三百里,派兵去取常平仓。然后依据常平之后的陕县固守,若是能有三个月的时间,可加固城池,扼住潼关出兵,他们连兵都出不来,何谈威胁东都?”

郭孝恪那一刻神采飞扬,李靖重重一拍他的肩头,喝彩道:“说的好,孝恪所言正合我意。我就让你率两千骑兵,昼夜兼程赶赴常平,尽取那里粮储,我会让东都大军随后赶到,扼住常平,潼关无法出兵,已不足为惧!”

第三六八节 将军令

东都紧锣密鼓的恢复民生、洛口磨刀霍霍的鏖战之际,李渊在西京长安亦是迎来了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

仪仗整齐,鼓乐齐鸣,李渊攻克长安,马上立代王杨侑为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而今日此刻,就是杨侑登基大典。

杨侑胆颤心惊的向王位上走去,虽是四周金碧辉煌,四周宫人宫女百官众多,却有种赤裸身子走在荒野之中的感觉。

他真的不想当皇帝!可他却不能不当皇帝,他不知道李渊会这么快的攻克长安,他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帝能当多久!

想到李渊军士攻破西京之际,众官溃散,只有侍读姚思廉还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杨侑不由的心寒。

杨侑是元德太子之子,亦是杨广的孙子,一直都是留在西京。可杨广对西京一直不喜,是以整年除了远游视察开拓疆土外,就是留在东都,除了必要的祭祀外,少有在西京的时候。如果说东都还是新贵居多的话,西京很大的程度都被控制在门阀士族手上。杨广少到西京的另外一个缘由也是如此,他在西京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杨广去了江南后,东都重中之重,是以安排的颇为妥当,可对西京却不看重,只是把卫文升派遣到西京镇守,加上个左翊卫大将军阴世师、京兆郡丞骨仪,阴世师和皇甫无逸类似,有野心却没有什么能力,只知道固守西京,幻想杨广有一日能从天而降。结果杨广没来,李渊过霍邑后,势如破竹般的攻到了长安!

在旧阀士族的暗中拥护下,李渊攻西京几乎没有花费了太多了气力。

想李渊一路南下,无数旧阀士族争先投靠,加上李渊一路颇使仁政,开仓放粮,慷他人之慨,放大隋之粮,是以西京上至百官,下至百姓无不响应,就算守城的兵士都是厌倦了西京的无作为,西京在杨广心中可有可无,所以不像东都一样,有救兵可盼,守城也是无可奈何,哪肯尽心尽力?

结果李渊自下令攻城开始,几乎不费气力就攻破了看似坚不可摧的西京,阴世师、骨仪在城破被杀,卫文升身为兵部尚书,无力回天,一病不起,可以说是奄奄一息。

杨侑身边三大重臣两死一病,其余的都赶着去吻李渊的脚面,哪里会考虑到这个没落的王孙!

李渊却是再次演拿手好戏,号称自己扶植隋室,命众人不可对杨侑无礼,先在东宫迎逢杨侑,然后请他乔居西京的大兴殿。

萧布衣在东都大兴殿雄心大兴的时候,杨侑却在西京的大兴殿开始落魄沉沦。

李渊自选在长乐宫居住,蕴含之意显然是希望今日之乐长乐。李渊入主长乐宫后,马上施仁政,忙封赏,跟随首义的臣子,运粮献策的百姓均有封赏。然后李渊等局势稍定,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扶植隋室,拥立杨侑为帝!

李渊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和萧布衣有不同,也有相同,相同的是都想取得天下,不同的是取天下的借口不同。萧布衣可以借杨广之名号令天下,李渊没有杨广的名义,只能擅自做主,却是希望扶植傀儡方便行事。

望着王位上的那个傀儡皇帝,李渊嘴角露出深谋远虑的微笑,他如今已经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而且所有的步骤和他所料相差无几。

他看似一帆风顺,谁又知道这是多年谋划的结果!

取西河、定绛郡、克永丰、攻潼关、破长安,所有的步骤井井有条,而最让李渊欣慰的是,两个儿子经过一系列的作战,已经初显军事才能,尤其是建成在击河东、克永丰之时,展现出大将之风,相比之下,世民还是稍微稚嫩些,但李渊并不苛责,毕竟世民还是太过年轻,只要他听自己的吩咐去做,再安排一些大臣去辅佐,世民亦能成才。

只是稍微让李渊不算放心的是,世民多好结交好勇斗狠之辈,这对他以后作战大为不利。

钟磬三响,礼乐已毕,杨侑战战兢兢的坐在王位上,环视群臣,强笑道:“圣上远在江都三千里,无心西京。关中日乱,急需整顿。今日朕登基,尊圣上为太上皇,改年号为义宁,希望天下在唐国公的大义下,安宁长久,可天下尚乱,一切从简,有事禀奏,无事嘛……”

他话音未落,有人上前道:“圣上,微臣有事启奏。”

杨侑见到是裴寂,只能微笑道:“不知裴长史何事禀奏?”

裴寂正色道:“启禀圣上,想关中大乱,得唐国公维持才能保持安定,想他扶植隋室,居功甚伟,唐国公不言,圣上岂能毫无表示,若是如此,岂不寒了天下人之心?”

李渊呵斥道:“裴长史,不得无礼。我等做的不过是本分之事,求何封赏?”

杨侑慌忙道:“唐国公切勿动怒,朕是一时疏忽,考虑不周。裴长史说的极有道理,朕这就封赏。”犹豫下,杨侑道:“唐国公扶植隋室有功,朕加封唐国公为唐王,尚书令,大丞相,特赐唐王可持黄钺、持节,统领百官,西京军政一切事务,不分大小,均由唐王处理,不知道唐王意下如何?”

黄钺就是以黄金为饰的斧头,本来是帝王所用,亦可以赐给专主征伐的重臣,象征着身份,而持节则是一种称号,持节就是可以杀任何无官职之人,不需禀告。杨侑一口气加封这多,其意就是李渊你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尊敬你,你留我命就好。

李渊恭敬施礼道:“圣上厚爱,老臣愧不敢当。”

杨侑只能道:“唐王过谦了,当得,当得!这一切政务都要交与唐王,只怕唐王要辛苦了,朕心中有愧呀。”

二人客气已毕,李渊却已转身宣布道:“圣上登基辛劳,我等不宜在此再拿琐事烦劳圣上。本王决定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每日在虔化门处理政事,众卿家若是有事,请到虔化门处处理!”

他话音一落,已经当先向殿外走去,群臣轰然跟在身后,盏茶的功夫,偌大个宫殿只剩下些宫人宫女面面相觑,杨侑身边的大臣走的一个不剩。

杨侑嘴角抽搐,脸色极为难看,却是默默起身回转后宫,见到母后韦妃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扑到母亲的怀中,号啕大哭道:“娘亲,我不要做皇帝,我们应该怎么办?”

韦妃早就泪流满面,只是紧紧的抱着儿子,束手无策……

※※※

李渊应酬完毕,抓紧处理政务,实际上他亦知道,他面对的困难一点不比萧布衣要少,他因为各种顾忌,起步远比萧布衣要晚,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和萧布衣抗衡。人在虔化门公开处理政务的时候,李渊先下令为减轻圣上负担,以后无论军政事务大小,官员任免,典章制度的执行惩处,全部由丞相府处理!杨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祭天和祭祖!

接下来李渊就是进行一系列任免的工作。

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传下去,李渊却是没有丝毫疲倦的表情。大权在手的亢奋充斥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霍然年轻了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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