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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554)

城下的黄龙破围而出,一直到了红蛇的尾部,霍然分开,好像形成两把巨大的铙钹,被无形之手运作,霍然一拍,然后已经皮开肉绽的红蛇变成了小蛇,四散的从铙钹中挤了出来。

贼众已溃,不成阵型,窦轶长呼了一口气,虽是不算太懂用兵,可感觉黄龙摇头摆尾井然有序,攻击力之强,已非朱粲的贼众所能抵抗。

惊天怒吼从黄龙口中喊出,“朱粲已死,天兵必胜!”

怒吼声中,光芒射出,窦轶心中微颤,扭头望过去才发现,红日不知何时已经破了云层,红彤彤的和远山平齐,光芒照耀下,远方的汉江水金晃晃的明亮。秀丽远山清晰可见,天空满是红霞,景色瑰丽。

天亮了,窦轶这才霍然醒悟,实际上天早已亮了,亮的无声无息,亮的让人难以察觉。

可壮美景色之下,无论铁甲骑兵还是朱粲的手下还在做着生死搏杀,红日暖洋洋的照拂之下,厮杀只有更加的惨烈冷酷。

场面已经转换,多寡也是改变,由伊始群盗包围铁甲兵变成了铁甲兵开始屠戮盗匪。

铁甲兵为首一将长枪挥指之处,铁甲兵转瞬去攻,很快的功夫,稍微聚拢的贼兵已经被冲散,主力已溃,又听到朱粲已死,所有的贼兵纵是彪悍,也是无心应战,四散逃命。

朱粲听到‘朱粲已死’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就算没死,也和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

现在的他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斜斜的穿出去,所幸敌兵虽猛,却只是去打群盗聚集之处,没有过来追赶。

一些内军死士紧紧跟随,不离不弃,跟随朱粲的人慢慢聚拢,滚雪球一样又是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可都是面色张皇,忙于逃命。

朱粲乱军中杀出,辨认下方向,径直向东方逃过去,那里虽有汉水割断,可根据他所知,有处木桥,河水较浅,可以到了对岸,到时候道路四通八达,哪里都可以逃命。至于北方,那是想也不想,方才盗匪已经说了,有官兵攻打驱逐,想必定有重兵埋伏。

他带手下一路狂奔,日头升起,明亮的河面都是清晰可见,朱粲听到厮杀之声渐渐远离,不由微觉宽心。

可宽心不过片刻,只感觉地面震颤抖动,轰轰隆隆,他们本是策马狂奔,难免蹄声大作,可更劲的声音从侧翼杀过来,不由让朱粲心头狂震。

扭头望过去,见到又有一队铁骑从侧翼杀过来,装束和方才的铁甲兵一模一样,只是人数要少很多,可轰隆猛烈的气势却是丝毫不让。

为首一将,亦是手持长枪,背系硬弓,面色白净,双眉如刀!胯下马匹浑身洁白,月光撒下的光辉般,神俊非常。

朱粲浑身冒汗,想到什么天兵必胜,不由寒心,暗道这些人难道真的是妖人撒豆成兵变出来的,不然何以如此威猛雄壮,神出鬼没?

“挡住他们!”朱粲嘶声喊道,挥手一指,号令内军去阻挡,他却毫不犹豫的纵马狂奔,沿着汉水而上。

只要过了桥,定然能够逃命!

内军见到朱粲逃命,都是犹犹豫豫,有的还冲出来阻挡铁甲兵,有的却不想再卖命送命,急跟朱粲而去,朱粲堪堪要奔到桥边之时,见到对岸也有无数贼兵向这里涌来,这里的贼兵知道有桥,逃命到此的也是不少,对岸的想要挤过来,这面的想要冲上去,朱粲心中涌起寒意,暗想难道汉江两岸都有大兵设伏?这刻向哪里逃命?

那面的内军却已经快要接近铁甲兵,为首将领沉声喝道:“射!”

众兵早就挽弓搭箭,数百箭铺天盖地射过去。他们深知以己之长,克敌之短的妙处,无论如何,远射近刺都是套路,这一轮乱箭最具优势,当仁不让的先是开路。

贼众头皮发麻,心道怎么又是这招,前方贼众呼呼的倒下去,被收割的麦浪般。铁甲兵马快人快,已经到了贼寇的面前。

贼众很多刚经过铁甲兵的屠戮,或是见过了铁甲兵的屠戮,这次学聪明很多,知道对方下招多半是长枪刺来,将众人扎成筛子,无能抵抗,纷纷四散开去。

这招虽是早有预料,对贼众来说却是无解。可惹不起,总还躲得起。

“刀!”为首将领又是长喝声,众兵挂弓抽刀,变化了套路,兵分两路,斜插而上。

阵型陡变,攻击范围蓦然加大,铁甲兵这次没有冲过去,而是杀到贼匪当中。

长刀出鞘,‘嚓’的一声响,整齐嘹亮,声音都是让人心寒,一时间声音清越,刀光胜雪!

众骑兵配备的长刀却和普通的长刀有所不同,足足长出了半尺,长刀的手柄亦是要长过普通腰刀的手柄,马上挥动,光影纵横,马上砍人居然毫不费力。

贼众见到长刀如同雪片般落下,纷纷挥舞兵刃抵抗,有使枪,有用刀,可是只听到‘嚓嚓’声响,枪断刀折人头飞,刀光雪花般翻飞下,红浪翻滚,鲜血四溢。

一颗颗人头飞起,一具具身体变成两爿,一股股红浪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血气之浓,无与伦比。

群盗的很多兵刃居然挡不住骑兵的兜头一刀,铁甲兵的长刀不但长,而且锐利无比!死的人头飞起,双目圆睁,意犹不信,没死的早就心寒,连滚带爬的滚来滚去,有的径直滚到江中,有的却是被马蹄踩死,一时间朱粲辛苦聚集的数百兵士摧枯拉朽般溃倒,为首那将却是策马疾驰,转瞬拉近了和朱粲的距离。

方才他在铁甲兵中冲过来已经是神速,这下那月光一样的马儿四蹄腾空,直欲飞起来一般。

马上那人霍然起身,居然踩在马背腾空向前飞起,空中挽弓,弓身满月般,沉雷般声响震颤天际,“萧布衣在此,朱粲受死!”

‘嗤’的一声大响后,马像飞,人如龙,箭似电!

长箭只是一闪,已经刺透朱粲背心,从他心口飞出,带出一道血泉。

朱粲躲闪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利箭带的飞起,坠落的石头般向汉江中落下!

第二六零节 取城(下)

这一夜对朱粲来说是极为漫长,因为从铁甲兵冲营的那一刻,他就是备受煎熬,如坐针毡。

这一夜对朱粲来说,也是极为短暂,从他中箭落江那一刻,他这一生看起来也就到了尽头。

利箭从他背心刺入,前心穿出,鲜血如泉,他怎能不死?

朱粲从马上飞起,落入汉江那一刻,众盗匪看的清清楚楚,马上那将凌空跃起,游龙在空那一刻,群盗悚然动容。朱粲在他们心中即是头领,又是魔鬼,他食人肉,以妇孺为军粮固然残忍,可就是因为残忍,才让众生畏惧,觉得就算魔鬼也是不过如此,魔鬼自然无人能敌,这才跟从。可就是这魔鬼一样的人物,也是架不住天神的一击。

空中那将矫若游龙,射出一箭的力道已经极似张须陀,极似那个打遍大江南北,武功无敌手,阵仗无敌手的张须陀!

此人是谁?此人就是萧布衣?此人就是那个闯荡黄河两岸,阻突厥,击历山飞,破瓦岗,震慑淮北群盗的大隋右骁卫大将军萧布衣?

萧布衣自己或许都还不知道,他这两年来所做的事情极富传奇色彩,经南北通商百姓众口相传,早就传的和神人一样,威名已经不逊张须陀。

此战逐朱粲倒不算什么,可在这多人之眼中,一箭射杀朱粲实在是天神的行径。

众盗都是惊疑不定的时候,萧布衣已经落在马上,纵马疾驰到了桥边,再次长身飞起,落到桥边,大喝一声,长刀一出即收,脚一跺,木桥已经轰然倒塌!

桥上的群盗大声惨叫,已经随着倒塌的木桥向汉水落了去,稀里哗啦,咕咚扑通的掉下水,转瞬被汉江之水淹没,一时间呼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河边的群盗喊了一声,心道我的妈呀,这如何是人?那多人在桥上,木桥都是安然无事,这人一脚跺塌了木桥,金刚再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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