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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90)

萧布衣眉头微皱,知道多半是弼马温搞鬼,虞世南身为文人,见到这种场面,却是并不惊惶,沉声道:“退下。”

数十名兵卫被他口气威严所摄,竟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这里的人谁都知道虞世南虽是个秘书郎,可屡次随驾,深得圣上赏识,再加上他大哥是虞世基,内史省的头儿,就算大将军都不能轻易得罪,他们个小兵,如何敢惹?

“秘书郎,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凤目的女人尖声道:“你莫要多管闲事。”

女人态度很是嚣张,想必是在圣上面前得宠才养成的性格,虞世南并不理睬,只是望着那面如重枣之人道:“祖郎将,不才一事不明。”

面如重枣之人喝了声,“罪臣是萧布衣,你们用兵刃指着秘书郎作甚,还不退下!”

兵卫不知所措,又是退后了几步,只是都虎视眈眈的望着萧布衣。

那人呵斥完兵卫后才道:“秘书郎,不知道你有何事不明?”

虞世南淡淡道:“不才虽是无知,却知道翠华院实为上林苑十六院之一,张夫人身为上林苑四品夫人,却不过是荣耀,没有兵权。张夫人得圣上宠幸,可随驾显仁宫也是个荣耀而已。我也知道左右监门府是掌管殿门禁及守卫事,祖佐你身份右监门府郎将,有护卫圣上安全一职责,可是秘书郎就不懂了,什么时候上林苑的夫人有权统领监门府,而且在朝廷大员前指手画脚,不把朝官放在眼中,那把圣上的威严放到了哪里?”

张夫人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后退了一步,辩解道:“我不是让祖郎将抓人,我只是指出罪臣萧布衣而已。”

虞世南虽是秘书郎,毕竟为官十年,看的书实在比这个张夫人用的脂粉多的多,对于宫中一切当然了如指掌,一句话吓退张夫人后,正眼不望张翠华,只是沉着的望着祖郎将道:“祖郎将,现在秘书郎虽不知道发生何事,却知道萧布衣身为校书郎,官为九品,虽然不大,却也算是朝官。他若是犯罪,也要圣上知晓,刑部下文,交付大理寺审理定罪。定罪之后,才为罪臣,祖郎将身为监门府郎将,怎么会不知晓这个道理?你若是说他是罪臣,请出示刑部文书,可你若拿不出刑部文书,你有什么资格说朝廷官员萧布衣是罪臣?当然,如果祖郎将都没有资格说萧布衣是罪臣,我想张夫人更是没有的。”

张夫人又退了一步,只觉得这个秘书郎言辞犀利,宫事精通,实在不易对付。祖郎将面红耳赤,沉吟片刻,终于拱手道:“秘书郎,末将一时失察,言语不慎,还请秘书郎恕罪。”

虞世南淡淡笑道:“我是没有资格恕罪,在下秘书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敢指责祖郎将,只是说出事实而已。现在我想祖郎将可把发生了何事说个清楚,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吧。”

萧布衣一直保持沉默,也知道这个时候沉默最好,任何辩解都易被人抓住漏洞,只有十拿九稳的回击置敌于死地才算是聪明的法子,更何况他现在也想知道这些人说的罪名是什么。

祖郎将咳嗽一声这才说道:“校书郎得圣上恩遇,不思回报,方才进了春丽殿盗窃珠宝,调戏宫女,张夫人幸好见到,却被他走脱,这才一路追到这里,末将也是捉贼心切,一时间忘记了规矩,口出不逊,不过我想圣上知我忠君之意,应该不会怪责。只是这事和秘书郎无关,而且太仆少卿已经奏请圣上,圣上这时想必已经知道此事,不久就会有圣旨到了,还请秘书郎退到一旁,避免受到无辜的牵连。”

他说的不卑不亢,已经开始反击,口口声声圣上,让人拿不到错处。虞世南脸色微变,哂然道:“捉贼捉赃,不知道当时有谁见到校书郎到了春丽殿?”

“我见到难道还不行?”张夫人终于插上话道:“秘书郎,我小女子一个,很多事情不如秘书郎懂的多,不过我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可以说出来的吧?”

虞世南皱眉没有发话,几个冲入萧布衣房间的兵卫已经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把珠宝道:“祖郎将,这些珠宝是从校书郎萧布衣房间搜出的。”

这下不但虞世南脸色改变,萧布衣也是明白过来,这些人用那个彩凤勾引他不成,早就有了后招,那就是直接栽赃嫁祸,萧布衣当然知道自己的房间没有这些珠宝,虞世南也明白,可是现在人赃并获,就算是虞世南口吐莲花,也是不易分辨。

祖郎将望了张夫人一眼,隐约有了得意,却被萧布衣捕捉到,已经明白这个张夫人,祖郎将,还有宇文化及一伙今天就是来陷害他,而且要把他置于死地!

“秘书郎,我也不希望校书郎有罪,可眼下人证物证都有,我想就算哪个口吐莲花,也是无法的。”祖郎将叹息一声,虞世南却是眉头紧皱,想着什么。

他不说话,祖郎将一时也不敢和他顶翻,突然外围传了一声喊,“圣旨到。”

众人霍然大惊,齐齐的跪倒,通事舍人高声道:“宣校书郎萧布衣,秘书郎虞世南,监门府左郎将祖佐,四品夫人张翠华显和殿见驾。”众人面面相觑,却齐声道:“臣接旨。”

本来的抓捕行动变成了见驾,祖郎将让兵卫拿着贼赃一块前去。众人到了显和殿,见到护卫森然,都是暗惊,三呼万岁后,杨广高高在上,沉声道:“翠华夫人,到底何事闹的鸡犬不宁?”

一众大臣都在两班,宇文化及赫然在内,杨广面色不善。张翠华站了出来,款款下拜,这才说道:“回圣上,妾身今日在春丽殿休息,陡然听到外边嘈杂,出来一看,原来是校书郎萧布衣不知何故到了这里,正和宫女彩凤调笑。妾身看到于规矩不符,这才劝校书郎回转,呵斥了彩凤,没有想到校书郎竟然对我斥责,说圣上对他赏识,我们要不……”

说到这里的张翠华,脸上红晕,“这些话都是难以出口,贱妾不敢说,只怕有辱圣上。贱妾听到他对圣上不恭,厉声呵斥了他两句。他似觉得羞愧,惶惶而走。贱妾才要回转,没有想到宫女来报,说他闯入了一个房间,那里丢失了珠宝。贱妾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巧祖郎将和太仆少卿路过,听到惊惶过来察看,太仆少卿知道此事,说是校书郎现在恃才放旷,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去禀告圣上定夺。祖郎将因为事关自己的护卫之责,和贱妾一时冲动,去了校书郎的住所,从萧布衣的房间起出了珠宝,圣上,妾身不能免却受辱,愧对了圣上的恩爱,也是不想活了。”

她话一说完,手帕掩面,眼泪包着眼圈,盈盈欲滴楚楚可怜的样子。

杨广大为皱眉问道:“祖郎将,事情可如翠华夫人所言?”

祖郎将拱手道:“前面的事情微臣不敢说,因为微臣并没有见到。只是听到春丽殿一片喧哗,微臣和太仆少卿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翠华夫人在哭泣,后来的事情倒和翠华夫人说的一样,微臣的属下从萧布衣房间起出了这些珠宝,还请圣上过目。”

早早的有属下送上了珠宝,内侍郎接过给杨广过目,杨广只是看了一眼,一拍桌案,怒声道:“萧布衣,你还有何话说?”

群臣凛然,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萧布衣,都是露出了怜惜之意,无论事态如何,如今翠华夫人,祖郎将,太仆少卿都是咬定萧布衣有罪,他就算没罪,也是难以置辩!

萧布衣心中喟叹,缓步出列施礼道:“臣下罪该万死。”

他若是顶嘴,杨广盛怒之下,说不定直接把他拖了出去打死,可萧布衣不急不缓,直接认罪,杨广都有些奇怪问道:“你何罪之有?”

萧布衣沉声道:“臣罪一在于,见识浅薄,如今第一次才入显仁宫,到现在还不知春丽殿在何处,此为无知之罪……”

杨广微愕,皱起了眉头,虞世南却是目露赞赏之意,无论如何,萧布衣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不和杨广顶撞,不急急的为自己分辩而落入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实在是高明的手段。无论他辩解的如何,如今总有让杨广有思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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