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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351)

宇文芷眼中露出惊怖之色,看鬼怪一样的看着裴茗翠,懦弱道:“我怎么知道是谁?”

裴茗翠道:“那个人就是你宇文芷对不对?你也爱长孙顺德对不对?你得不到长孙顺德,嫉妒姐姐得到了长孙顺德的爱,所以就趁长孙顺德回转长安的时候,把姐姐偷人的消息泄露给都蓝可汗对不对?你以为姐姐要死,长孙顺德就会娶你对不对?”

长孙顺德脸上的肌肉痛苦的跳,宇文芷终于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不是我,不是我!”她眼中已有了疯狂之意,裴茗翠道:“可你害死了姐姐,又等不到长孙顺德,终于良心发现,或者是怕别人发现你的秘密,所以砍死了贴身丫鬟,又砍了自己脸上一刀,撒谎是长孙顺德下手,对不对?你以为这个事情别人不会发现,却没有想到过,被你砍在胸口的那个丫鬟没有死!她……”

“你撒谎!”宇文芷怪叫起来,“我那一刀明明砍在……”她还要说下去,却蓦地收声,眼中现出惶惶之色。

裴茗翠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你那一刀砍在她脖子上,不是胸口上,对不对?”

她接连的对不对有如雷霆霹雳,轰的宇文芷根本没有回击的余地。裴茗翠这才有了些倦意,“那个丫鬟的确被你砍在脖子上,一刀砍死,活不了了。”

“那你怎么知道当初的情况?”宇文芷涩然道。

裴茗翠道:“因为当初斛律世雄为避祸,也在草原,而且混迹在突厥人之中,是以我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也知道那丫鬟被一刀砍在脖子上。至于其余的事情,我不过是凭空想象而已。”露出倦倦的笑,裴茗翠道:“宇文芷,现在你当然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了,对不对?”

宇文芷突然狂笑起来,裴茗翠眼中有了厌恶之意,长孙顺德竟然还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裴茗翠,你实在太聪明了,聪明的超乎我的想像。”宇文芷狂笑道。

裴茗翠道:“答案就在眼前,只看你是否去找,长孙先生当然比我先知道答案,所以才这么冷静对不对?”

长孙顺德叹息一声,伸手又去拿酒坛,宇文芷陡然推车过来,一杖将酒坛打的粉碎。喝道:“长孙顺德,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你这些天来,宁可天天看着酒坛,也不想看我一眼?”她脸上刀疤在火光中扭曲如蚓,长孙顺德终于扭过头看了眼,又起身去石壁那面找酒。

他这一眼,还不如不看。

因为这一眼,有着太多的漠然!

可长孙顺德手才触到酒坛,又是一杖击来,将酒坛打个粉碎。

宇文芷叫道:“你爱喝酒,我就给你准备了酒,可你这负心人心中根本没有我,我何必再给你酒喝?我费劲心力留你这久,但你竟从不正眼看我!”

拐杖纷飞,打烂了石壁那面的无数酒坛,等宇文芷停下来,不住喘息的时候,长孙顺德目光落出,发现最角落,竟然还残留一坛酒。叹口气,弯腰拿起酒来,自嘲道:“好在还有一坛酒。”他拍开泥封,抿了口,皱了下眉头。宇文芷不知累了还是如何,竟然不再干预,长孙顺德又喝了几口酒后,宇文芷突然又笑了起来,止不住的笑。

裴茗翠一旁道:“宇文芷,我已经告诉你了答案,你是否也该履行诺言呢?”

宇文芷笑着望向裴茗翠,“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当然。”裴茗翠毫不犹豫道,不知为何,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

“太聪明实在不是好事……”宇文芷桀桀笑道:“可你们再聪明,也没有想到过,酒中有毒,干粮已绝,而这石室机关已断,任凭你们手下再怎么聪明,也开启不了这千万斤的石壁!”

裴茗翠脸色微变,霍然望向长孙顺德,见他还要喝酒,骇然道:“长孙先生……”长孙顺德无动于衷,听到酒中有毒,竟然又喝了一口。宇文芷厉声道:“长孙顺德,你不信酒中有毒?”

长孙顺德叹口气,盘膝坐下来,突然以手拂胸,‘咯’出一口黑血,可他还不在意,竟然捧起酒坛还要喝。裴茗翠冲过去,恍然道:“宇文芷,别的酒无毒,你故意打烂了所有的酒,就是要引长孙先生喝剩下的这坛毒酒?长孙先生,你怎么还喝?”

长孙顺德终于开口道:“裴小姐,你很聪明,可你真的也很笨。”

裴茗翠愕然,宇文芷道:“长孙顺德,你也不见得聪明到哪里!不然也不会中毒!酒中有毒,解毒之药我有,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解药!你求我呀!”

长孙顺德落寞的笑,伸手一拍刀鞘,单刀陡然弹出,长孙顺德手指一拨,单刀电闪飞过。宇文芷甚至没有反应,长刀颤颤,已擦身而过,击在她身后的石壁。

长刀凝寒,长刀折断!

这一刀之威或许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要杀了宇文芷,还是绰绰有余。

“我不求你。”长孙顺德道。

“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也能取到解药。”宇文芷咬牙道。

“我不杀你。”长孙顺德寂寞道:“芳儿若在,最疼的就是她的两个妹妹,我怎么能出手杀了她的妹妹。”他提及宇文芳,眼角有泪,还能笑道:“我喝酒几十年,有毒无毒还能喝的出来。裴小姐,我聪明几十年,糊涂一次又有何妨?宇文芷,你是芳儿的妹妹,就算你是凶手,芳儿也会原谅你,是不是?”泪水滑落,长孙顺德道:“虽能找到凶手,但我已杀不了凶手,既然如此,我也该死了,是不是?”

他捧起酒坛还要喝下去,宇文芷已发狂一样推车冲过来,一把抢过长孙顺德手中的酒坛,凄然道:“长孙顺德,难道你真的如此恶毒,就算杀我都很吝啬?”

长孙顺德道:“我何必杀你,难道这些年的苦,不比死了还难受?”

宇文芷捧酒后退,一口气将坛中的毒酒喝下去,长孙顺德想拦,却已无能为力,裴茗翠想动,却已浑身冰冷。

宇文芷嘴角溢血,眼角抽搐,哀声道:“长孙顺德,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可我临死前,只问你一句话,你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念过我半分。”

长孙顺德艰难的摇摇头,清晰道:“爱一个人,容不下别人了,是不是?”

宇文芷听到这个答案,惨然而笑,七窍流血,头一垂,轮椅掀翻,竟然先长孙顺德而死。这时候,裴茗翠又如何能问心中想要的答案?手足冰冷,裴茗翠只觉得心中惶惶,叫道:“长孙先生,我给你拿解药。”她要向宇文芷奔去,长孙顺德微弱道:“裴小姐……我知道答案。”

裴茗翠一怔,止住脚步,回头望去,长孙顺德吸口长气,缓缓道:“你心中……当然也有了答案?”

裴茗翠伤心欲绝,嗄声道:“是不是玄霸?宇文箐的儿子是不是玄霸?玄霸为母复仇,这才处心积虑的要推翻大隋,想光复北周?”

长孙顺德露出苦笑,“你太聪明,可聪明……不见得是好事。当初我在北上遇到你的时候,就劝你回转……你……何苦一定要知道?”

“原来你早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何不告诉我?”裴茗翠嘶声道:“玄霸为母复仇,知和我再无可能,这才诈死埋名,绝情而别,对我避而不见,对不对?”

“知道了,也不见得……快乐。明白了,也不见得……能解决。”长孙顺德喃喃道:“我很多事情……也是猜测,不敢确定,也不忍说,真……对不住你。”

裴茗翠潸然泪下,只觉得胸口如中一刀,痛在骨髓,叫道:“你不要说了,你要活下去。”

长孙顺德不理,挣扎道:“没碎的空酒坛中有我这些天省下的干粮和酒,壁炉应是求生的通道……我怀中有紫烟,你从壁炉……放出去,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救你!”

“我知道,你……”裴茗翠还待再说,见长孙顺德已是目光涣散,心头一沉,长孙顺德嘴唇轻颤,还要说什么,裴茗翠伏耳去听,听到他最后说了几个字,“芳儿,我……要见到你了,我很……喜欢!”他头一偏,再无声息,裴茗翠刹那间泪如雨下,已不知为谁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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