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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313)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出手!

只是燕雀永远不知道鸿鹄的志向,就如蹦达在秋草间的蚱蜢,永远不明白苍鹰为何会飞的那么高!

张绣并不知道,李靖是特意向他退来,他一出手,就已自陷死路。

刀未落,人已渺,他这一刀出手,李靖遽然不见,这一刀却向李玄霸砍去。张绣一惊,不等收刀,腰间一紧,已被人提起,脚踝一扣,人已离地。

李靖断喝声中,出枪!

他竟以张绣的腰为杆,以张绣的脚为把,以张绣的头为枪头,径直刺了出去!

李靖以人为枪,一枪刺出,凛凛生威。

枪不顺手,仍是定军枪。想当年天下第一名将斛律明月,自创定军枪,以一套枪法定三军,威震天下,无人能挡!

三军风不可动,定军枪一使,狂风骤熄。那一枪刺出,有如定海神针,中流砥柱,风不能掩。

张绣已知不好,但不能不拼命,他发现自己处于个极为可悲的情况。他不拼命,就要死,而他拼命的对象,恰恰是他要依靠之人。

刀不留情,有如匹练般斩来。张绣高叫道:“手下留情。”他手一扬,单刀向匹练迎过去,只想挡上一挡。

刀起,刀飞,才一张嘴,人头亦跟着长刀飞起。披风刀如风如雾,看似一刀,不但斩了张绣的脑袋,甚至将他拦腰砍成两截。

风已弱,李玄霸一刀见血,心头一沉。他拦腰那刀,本来是砍向李靖的一双手,但那双手一缩,已打出数点寒光,分袭李玄霸的头、颈、胸腹。

李靖兵法精,枪法好,还有一双巧手,他制造的弩箭屡次救萧布衣的性命,他制造的连弩更是疆场所向披靡!弩箭经他使出,时机掌握,丝毫不逊李玄霸偷袭的那一刀。

二人更显手段,打的让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众人见李靖扳回劣势,不敢欢呼,只怕分了李靖的心。

漫天血雨,夹着几点寒光扑来,李玄霸已难以为继。他蓦地倒退,一折,整个人平平的倒仰了下去。他虽躲开了头、颈的弩箭,却被两弩击中了胸膛。

‘啪啪’两声响,众人不等欢呼,就见弩箭如同败革,向地上落下。众人大惊,不明白为何如此犀利的弩箭,却射不穿李玄霸的胸膛!

李靖袖中出箭,双手却扣着张绣的两条还在喷血的断腿,纵身上前,以腿当锏,只比弩箭晚了一步,戳中了李玄霸的胸膛。

被弩箭击中,李玄霸想必是有护身软甲,还是若无其事,可被这两条腿戳中,李玄霸却感觉像被千斤巨锤敲中胸口。

闷哼一声,紧接着一口凄艳的鲜血喷出,李玄霸厉喝声中,刀光更盛,狂风再起!

李玄霸受伤,却已逼出了身体惊天之力,为求退敌,这一刀,开山劈石,无坚不摧!

李靖再退。他没有把握之前,不会轻易犯险。可他一退之下,终于退到自己混铁枪前,手一展,铁枪破壁而出。李靖铁枪在手,杀气大盛。

厅堂中灯火明灭,众人身上陡然有了股寒意。

李靖浑身浴血,李玄霸亦是如此,二人一枪一刀,均是泛着魔一样的光芒。李靖一步就到了李玄霸的身旁,长枪刺出后,这才发出‘嗖’的一声响。

长枪破空,犀利如斯!

李玄霸退,不敢挡。他手中之刀不过是凡品,知道绝对抵挡不住李靖百炼的混铁枪。他已气馁,他发现公平对决下,自己或能和李靖一较长短,但眼下天时地利人和皆失,他必败无疑!

长枪追刺,不离不弃,李玄霸转瞬就到了墙边。

李靖没有使出飞枪,只因也没有必杀的把握。可见李玄霸已退到墙前,无路可退,大喝声中,枪尖光寒暴涨。

李玄霸出刀,刀光凄厉,更胜从前!

‘咯’的一声响,单刀四分五裂,只余刀柄,可铁枪被刀所格,稍缓片刻,终于给了李玄霸可乘之机。他背脊一动,竟然平平上升了几尺。

‘波’的一声响,枪尖刺墙,一溜火光,可并没有刺实,毒蛇般的昂而向上刺去。这杆枪在李靖手中,实在比飞龙要飘逸,比毒蛇还灵活。

李玄霸手一探,腕间探出钢爪般的兵刃,一扣墙壁,空中躲闪。

长枪刺在腿侧,带出一抹鲜血。

众人见到李靖出枪,瞋目结舌,难以想像世间还有如此高手。李将军千军斩将,疆场不败,绝非无因。可李靖堂堂正气,李玄霸却带着奇诡,手腕再抓,竟然借钢爪之力从墙上爬高,转瞬已离李靖丈许开外,要近横梁。

李玄霸半空一跃,已向横梁扑去,李靖冷哼一声,手腕一震,长枪脱手而去,直奔李玄霸袭去。李玄霸人在空中,铁枪来的极为刁钻,李玄霸缩腿闪腰,长枪斜穿而过,半空再次带出一抹血光,击在房顶之上,‘轰’的一声大响。

房顶露出个窟窿,已见明月。李玄霸心思飞转,大喝一声,并不从窟窿中逃命,而是向旁撞去,破顶而出,身形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长枪坠落,李靖伸手轻轻接过,望着枪尖的血迹,抚枪叹了口气,喃喃道:“好一个李玄霸,可惜……”

第五七六节 兵贵神速

场面瞬息百变,众人看的惊心动魄。

直到李靖飞枪而出,李玄霸撞破屋顶逃逸后,众人这才舒了口气,认定是李靖赢了。李靖虽然没有杀得了李玄霸,但最少逐走了李玄霸,没有让他的计谋得逞。

可李玄霸冲到房顶后,虽是不见,房上仍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响。

众人不解其意,心惊胆颤,不知道李玄霸在和谁打斗。

不过那阵响没过多久,转瞬沉寂,众人不解,但知道大局已定。郡守府中一番大战,雷世猛、董景珍负伤,但杀了张绣、宋子贤,击退李玄霸,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董景珍听到李靖说可惜,讪讪上前道:“李将军,想李玄霸虽逃,毕竟诡计没有得逞,我们这一仗,已算胜了。”他到现在还不解此局,但明白李靖早到,就是等这个李玄霸。想自己被蒙在鼓中,但连个张绣都无法收拾,心中忐忑。

李靖转过头问,“董郎将,伤的可重?”

董景珍听李靖口气中有关切之情,忙挺起胸膛,“无妨!”

李靖叹口气道:“李玄霸狡猾多端,我虽猜得到他下手之地,却一直找不到他的人。要想杀他,只能引他出来。李唐一直没有放弃收买人心,襄阳城地处扼要,当是他们重点收买人心的地方。我怕打草惊蛇,提前回转的事情,只与窦大人和周慕儒说及。”

众人都道:“这种人的确难寻,李将军小心谨慎,合该如此。”众人暗道,窦轶是首义功臣,徐世绩走后,一直都是窦轶固守襄阳,周慕儒是萧布衣出生入死的兄弟,李靖信任这两人,倒也正常。

李靖有些歉意的望着雷世猛和董景珍道:“可因此导致两位郎将受伤,并非我的本愿。你们若有不满,尽管责怪我好了。”

董景珍慌忙单膝跪倒,雷世猛挣扎笑道:“李将军此言差矣,为求稳妥,行周密之事,何怪之有?别说今日只是被打伤,就算死了,也算为国尽忠,何憾之有?窦大人不趁我和那个什么宋子贤交手的时候放弩,已是救了我一命。”他倒知晓一事,那就是他拦截宋子贤时,窦轶若是放弩,机会更好。

窦轶摇头道:“老夫见他凶神恶煞的扑来,虽有李将军妙计防护,可早就吓的软了。要非雷将军拦了下,只怕就算有弩箱,也要被他杀了。”

众人都笑,知道窦轶自谦之词,姜还是老的辣,窦轶方才沉静老练,绝非自称的吓软。

李靖却知道窦轶还是时机差了分,不然怎么说也能伤了宋子贤。不过窦轶毕竟是文臣,能有今日的表现,已值得称道。

窦轶问,“李将军,那郑文秀……”

众人都是望向李靖,静候答案。李靖道:“李玄霸不但计谋过人,而且善于乔装。他乔装之法甚为高明,从郎山时他伪成杨善会,给窦建德致命的一击可见一斑。当初郎山一战他是准备良久,当时又是混乱不堪,多方角力。眼下襄阳齐心,众人都是熟悉非常,他一不留心就会生出破绽。按我推测,他这次乔装成郑文秀,想必并没有几日,而且声音、相貌只怕被人看出,所以利用张绣抓他的时候,与张绣合演一出戏,以血遮面,声音故作嘶哑,不过是掩饰真正的身份来见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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