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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305)

契戈想要讽刺,见颉利脸色不悦,不敢多言。

祖君彦皱着眉头,半晌道:“洞口或许被他们用大石封住,这种天气,很难发觉。”

颉利一发狠,又坠下去十数根绳索,命兵士详加敲击。这次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有消息传来,崖壁上果真有山洞!也真的如祖君彦所言,被大石巧妙封住,又被大雪覆盖,与寻常崖壁无异,所以方才没有发现。

祖君彦微舒口气,颉利早下令让兵士挪开岩石,露出被遮的洞口。等到洞口显露的时候,山顶一阵欢呼,除了尉迟恭和长孙顺德,所有的人都有振奋之意。

颉利暗想,若虞世南这些人真的藏身这里,那可真的是瓮中捉鳖。不过中原人也真的狡猾,要非祖君彦聪明,凭自己和一帮手下,真的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尉迟恭只是在想,伊始虞世南被抓,自己独木难撑,无法营救,若这次被发现了他的行踪,自己是否出手?

长孙顺德却幽漠淡远的看,暗忖裴茗翠亦是聪明之人,若真的把自己弄的无路可走,也不是裴茗翠了。

众人心思各异,突厥兵很快又传来了消息,山洞四通八达,一时间难以找寻,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山洞中有人曾经活动。

颉利有些沮丧,却不肯放弃,命令兵士连番入洞,四处找寻。折腾了半天,才发现山洞几乎贯穿了山腹,复杂的难以想像。

“祖先生,不知道你还有何高见?”颉利问道。针对狡猾的对手,祖君彦连出对策,在颉利心目中分量大增。不过祖君彦是可敦的人,颉利已下决心,这次事了,必将祖君彦挖过来加以重用。

祖君彦略作沉吟,试探问,“据我所知,草原养有一种巨犬,可嗅人行踪?”

颉利哈哈大笑道:“祖先生,你真的无所不知。”他话音未落,远方已传来犬吠。原来颉利这次势在必得,早就想起用狩猎用的巨犬来探人的行踪,听祖君彦做事有条不紊,心中大为钦佩。

这时候狩猎巨犬已带到,颉利让人用竹篮将巨犬送入了山洞,立刻展开追踪。见天色已晚,命令索柯突带人去山谷搜寻,以防山洞另有出口,被虞世南等人逃脱。

尉迟恭借故和索柯突离去,颉利也不在意。

长孙顺德暗皱眉头,心道这种搜寻的方法,裴茗翠倒是很难逃脱,不由平添了一分心事。尉迟恭被索柯突吩咐,搜寻山谷一处,等到索柯突离去后,见到身边兵士都是淡漠的看着他,心中暗叹。

他胸有大志,却被义气所累。几次想走,可均被刘武周留住,可到如今,虽说为可敦做事,但可敦也是和颉利沆瀣一气,既然如此,他留此还有什么意义?搜寻到半夜,一无所获,兵士满是抱怨,尉迟恭却如释重负。

索柯突派人监视要道,却请尉迟恭回去休息。要知道尉迟恭在中原也算颇有名声,可敦对他倒很器重。

回转营寨后,尉迟恭坐在灯下,良久难寐。毡帐外脚步声响起,刘武周掀开帘帐走进来。

尉迟恭问,“刘兄,不知深夜前来,有何事情?”刘武周恢复平民之身,尉迟恭也就恢复了以往的称呼。

刘武周笑道:“尉迟兄辛苦了。”

尉迟恭大起大落,刘武周何尝不是如此,想他当初威震河东,几乎将李渊逼的弃河东,守关中,到如今草原落魄,身边只剩下几人。

尉迟恭望向孤灯道:“不辛苦。”

二人相对无言,其实这种沉默并非第一次,自从刘武周兵败草原后,沉默就已悄然而生。尉迟恭不是觉得刘武周再没有发展的能力,而是觉得心力交瘁。

刘武周道:“今日可敦说……只要这次你我立下大功,捉住虞世南等人,就可委以重任,明年开春时分,可带兵南下,一扫旧耻。”

“带突厥兵?”尉迟恭问道。

刘武周眼皮跳了几下,强笑道:“这个……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报仇雪恨,带什么兵又有何区别?”

尉迟恭霍然扭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刘武周。刘武周被瞧的有些不自在,明知故问道:“尉迟兄看什么?”

尉迟恭沉声道:“争夺天下用些手段,无可厚非,但为一己之欲,引狼入室,荼毒生灵,于心何忍?”

刘武周道:“我就是因为尉迟兄的这句话,这才兵败河东。我不引狼,自有旁人来引。李渊守河东、和我抗衡,若不用突厥兵,怎么能胜?李世民玄甲天兵号称天下第一,但可曾对抗过半个突厥兵?”

尉迟恭沉默无言,刘武周却是越说越气,“争夺天下之辈,能胜出的不是比人的仁德良知、而是比谁更无耻心狠,我当初就是妇人之仁,这才导致兵败,如今以矛击盾,以其道还治李渊,何来错处?”

尉迟恭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一声长叹,再无言语。

心情激荡,稍平息下来,或许感觉说得口气重了,刘武周哈哈一笑道:“我今日喝的有些多了,说的话难免有些火气,尉迟兄不要见怪。”

尉迟恭淡淡道:“因我之故,导致刘兄惨败,你不怪我,我已经庆幸了。”

二人又是沉默片刻,话不投机,半句也多。刘武周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道:“夜深了,不打扰尉迟兄休息,明日擒拿虞世南等人,还要指望尉迟兄。”

“我尽力而为。”尉迟恭也不站起。刘武周转身出帐,脸上有了不悦之色。回转到营寨中,宋金刚、苑君璋均在,见刘武周进帐,齐声问,“事情如何了?”刘武周兵败,北逃草原避祸,这二人均是死忠,一直紧紧跟随。

刘武周冷哼一声,“这个死脑筋。”

苑君璋苦笑道:“尉迟恭早就有离意,他去东都还有活路,可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这人的确是将才,若能说服,加入我们明年反攻,说不准还有机会。可他……毕竟不愿意和突厥人打交道。”

“不为我用,当为我杀。”宋金刚打了个手势,“刘兄,何必便宜了别人?不如杀了了事!”

刘武周缓缓坐下来,想了半晌,“眼下我们人手单薄,要起内讧,必死无疑。金刚,你不要妄自下手,坏了我的计划。”

宋金刚对刘武周倒很信服,点头不语。

苑君璋道:“这次可敦、可汗联手,就要对付黑暗天使和东都,尉迟恭不见得尽心,那我们倒要另立功劳。”

宋金刚道:“我去对付黑暗天使!当初他们暗算我,这个仇一直没有报!”

刘武周想了半晌,“当初你乔装一阵风和始毕暗中联系一事,最好不要让颉利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怕泄露出去,颉利会有猜忌,对我们不利。”

宋金刚点头道:“你放心,我听说黑暗天使最近势力渐弱,那个文宇周更是许久没有露头,说不定死了。他要是死了,没有人知道我们当年的底细。不过他就算活着,也不见得怀疑到我们身上。”

“既然如此,明日我去和可敦说说。你可跟随他们伺机攻打黑暗天使,一来取得他们的信任,二来可以报仇雪恨。”刘武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暗想当初呼风唤雨,叱诧一时,何尝想到今日要借一女人之力企图东山再起?可除此之外,他已再无翻身之力!

刘武周三人聚首商议的时候,尉迟恭孤单的坐在孤灯下,望着那昏暗的灯火,脸色阴晴不定,难以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叹息道:“萧布衣待我极厚,可此时此刻,我怎么有颜面去投奔他?”不再多言,径直躺下去,挥手熄灭了油灯,让那无穷的夜笼罩,尉迟恭合上双眼,脸上满是无奈。

朦朦睡去,仿佛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见到当年马邑那个开朗义气的萧布衣。仿佛也只有在梦中,才能重来以往的一切……

※※※

正月十五,萧布衣才和河北军将过完新年,就快马加鞭的带亲卫回转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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