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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101)

萧布衣看起来稳如泰山,羊吐屯倒是坐立不安,这也是因为关心则乱的缘故。萧布衣只想着病人能不能好转,羊吐屯却在想着,可敦向来重用有功之人,如果这次塔克病好,那萧布衣当然算是有功。这小子没什么本事,但可以说是命好,天降机缘落在他脑袋上,自己也因此有了功劳一件。索柯突和自己一直争宠,不分高下,眼下倒要拉拢亲信有用之人才好。

他本是隋官,微不足道,跟随义成公主到了草原,当上了吐屯,倒可应了萧布衣说的那句,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里可敦算是诸侯,就算可汗都是很给面子,仗着以前在启民可汗时期的发展,如今谁都不敢小瞧,他倒也绝了回转中原的心思。因为到了中原,不见得有现在的呼风唤雨。这个萧布衣土头土脑,说是个商人,其实更像个武夫,也不知道娶亲没有,自己有几个婢女,姿色不错,如果可敦重用,这人留在草原,自己倒可以拉拢他为亲信,为以后添一份力量。

萧布衣没有想到这一会的功夫,又有人想给自己说媒,到现在准老婆加在一起都可以凑桌麻将。计算了下,离开商队已过了三天,贝培给自己五天的期限,就算现在拍马回去也有点时间紧迫,自己出来三天,还是一事无成,这么说倒是错怪了陆安右和毗迦的能力。不知道他们等不及自己回转,会不会早早的去拔也古?几个兄弟呢,依照莫风的脾气,就算不做生意,肯定也是要等他,杨得志顾全大局,可也不见得有说服他们的能力,再说就算他们开赴拔也古,可货物是胭脂水粉,没有蒙陈雪的帮忙,如何卖的出去?

二人都是各有所思,一时间倒忘记说话,只是毫无例外的都觉得塔克活命绝对不是问题。药王孙思邈岂是盖的,听说此人医术通神,起死回生都是不成问题,何况中个小毒。不过他们都是毫无例外的都忽略了一点,这药丸是否为孙思邈炼制的还有待商量。

大帐外突然呼喝连连,脚步声繁杂,羊吐屯从未来回到了现实,皱了下眉头。他身为吐屯,在大隋也就是御史,官从三品,自然有些威严。所以他到了仆骨族人大帐,能有个地方招待休息,自然也就带了些侍卫保护,听呼喝声,竟然是侍卫和外人起了冲突。

这里谁敢无法无天,就连可敦的面子都不给?羊吐屯想到这里的时候,霍然站起。帘帐一挑,一个年轻人已经冲了进来,手中赫然是明亮亮的牛角弯刀,厉喝了一声,一刀竟然砍向了羊吐屯!

萧布衣这段时间都是精神绷紧,对于这种袭击司空见惯,那个年轻人说的是突厥语,他是听不懂,只是看到羊吐屯被他喝了一声,脸色突然变的苍白,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不躲不闪,眼看就要被那人一刀劈了脑袋,他就在羊吐屯身边,不由抽刀就架。

无论如何,这个羊吐屯对自己不错,二人一条船上,倒不能让他轻易就死。年轻人虽然勇猛,刀法凌厉,在萧布衣眼中已经算不了什么,他挥刀一架,正好拦到那刀之前,不等大力撞击,已经卸力挥刀斜斩。

这些法门都是刀谱记载,萧布衣虽然算不上高手,可是对付此人已经不是问题。

年轻人双眼通红,极为愤怒,一招就被萧布衣逼的弃刀后退。萧布衣迈步上前,刀光一闪,已经到了他的脖颈。

“住手。”喝令的却是羊吐屯。

萧布衣根本没有杀人的念头,刀势一停,单刀已经架到年轻人的脖子上,回头问道:“吐屯,怎么回事?”

年轻人根本没有想到萧布衣刀法如此精妙,怒容满面却是不敢稍动,羊吐屯双目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哥特死了。”

“哥特是谁?”萧布衣问道。

“哥特就是塔克。”羊吐屯脸色发苦,举止失常。

萧布衣心中一寒,仆骨的王子死了?这怎么可能,药丸一样,救马格巴兹有效,怎么会吃死了仆骨的王子?

萧布衣吃惊的功夫,神情也有些恍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羊吐屯不再扬眉吐气,而变成羊没吐气!

哥特毕竟是仆骨的王子,可敦救他性命却促使他死亡,多半内疚,可敦高高在上,当然不会有什么责任,可是要表示这种内疚,肯定会有替罪羊,而羊吐屯和他萧布衣就是这个替罪羊!

羊吐屯或许是官位不保,他萧布衣却可能有性命危险,相比个王子而言,他布衣实在算不上什么。他要是死在这里,兄弟也会受到牵连,牧场辛辛苦苦的发展本来有声有色,这下看起来前功尽弃!

他这次比上次四十两黄金赌的还大,这次赌输了,就是没命!他输了,输的很彻底,那一刻他竟然没有想到虬髯客,只觉得这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陡然觉得小腹一痛,萧布衣这才意识到挨了一拳。

年轻人看到萧布衣发愣,神色有些恍惚,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稍微弯身,躲过萧布衣的长刀,一拳结结实实的已经击在萧布衣的小腹上。

萧布衣痛的弯腰,胆汁差点被打出来,年轻人牛犊子般的健壮,身上的衣服都包裹不住体内的力量,这一拳下来,打的他是痛彻心扉。

他才一弯腰,手腕已经被年轻人抓住,萧布衣一凛,他知道结果,却不甘于命运,当然不肯束手就擒。只是拿刀的腕子被年轻人抓住,刀法精妙也是无法施展,他手上抗力,却是提膝顶去。这种招式都是斗殴常见的把戏,却极为有用。

年轻人只是留意萧布衣手上的长刀,没有想到萧布衣也是腕力强健,一时抢不过长刀,被他一膝盖顶上,虾米一样的弯腰,抓住萧布衣的手腕却是死死不放。萧布衣还待提腿,年轻人低吼一声,翻腕顶肩,靠在了萧布衣的肩头。萧布衣一愣,不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他背摔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痛彻心扉。

年轻人人在草原,使的是真宗的摔跤功夫,近身缠斗,萧布衣远远不及,他一摔倒萧布衣,捡起地上的弯刀,再次向羊吐屯冲了过来。

羊吐屯这才回过味来,相对官位升迁,性命更为重要,随手提起案几挡过去,只是挡了几下,就已经累的疲惫不堪,喘着粗气的他心中愤怒,暗道那些护卫都在帐外吃屎不成,怎么这会功夫没有一个人进来救命。

“来人……”他嘶哑声音喊了几声,案几已被劈碎,就地滚了过去,年轻人才待追杀,蓦然止步,只因为萧布衣已经站了起来,冷冷的挡在羊吐屯面前。

年轻人望着他手上的长刀,心中凛然,一时有些犹豫,刚才只是一刀,萧布衣就让他弃刀,可想此人武功不差,可是羊吐屯献药后,他哥哥吐血身死,这个仇他怎能不报?

羊吐屯心中虽然痛恨萧布衣,这刻见他挡在面前,拼死护卫自己,倒也有那么一丝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说了一句你先顶着,他已经一溜烟的奔出了营帐,萧布衣知道羊吐屯不是君子,可也没有想到他会无耻到这个地步。他选择了逃命,自己呢,从这里逃出去,然后再逃出草原?

只是一犹豫的功夫,帘帐一挑,十数个兵士冲了进来,手持长矛,已将毡帐内二人团团围住。萧布衣心中一寒,却发现年轻人脸上也有一丝不安。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萧布衣,放下刀来。”

萧布衣身子微颤,听出竟是可敦的声音,可敦一直高高在上,就算在牛皮大帐内都是离萧布衣很远,这一会听到,好像就在身后不远。

放还是不放?可敦近在咫尺,抓住可敦作为人质,也可能活命!萧布衣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握刀的手掌发紧,可看到年轻人愤怒的眼神不是望向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后,萧布衣长舒一口气,长刀归鞘,缓慢回转身来,施礼道:“可敦,在下出手只是想要保护吐屯大人,别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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