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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70)

昔时一听就不乐意了,当即拉着听君的手,将脖子一仰:

“什么话?我们俩怎么就不能在一块儿了?”

手里只觉得有些许力道,待他垂头时听君已暗暗将手抽走,只对着白琴微笑道:

“白姑娘。”

这一瞬,白琴就不是吃惊那么简单了,两兄妹眼瞪如铜铃,险些连话都不会说:

“你你你……你能说话了?!”

“云姑娘,你病治好啦?”白涉风欣喜地点点头,“我师兄肯定很高兴。”

“能别一口一个你师兄么?”昔时不厌其烦地把他推开,一把将听君扯到身后,皱眉道,“也不看看你师兄干了什么缺德事。”

“我师兄能作甚么事?”白涉风不以为意地望着他,“你少胡说八道。”

“你不信?自己去问他啊。”

白琴听着很是赞同地颔首,满眼同情地朝听君叹了一声:“你终于发现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了吧?早听我的,也不用被他欺负了。”

“小琴。”左右没一个人帮着秋亦,白涉风觉得自己应该出来为自家师兄说几句话,“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我还能不知道他?”白琴冷冷一笑,“好心没好报的事,我还做得少了?一看就知道是秋亦不分青红皂白把她轰出来了呗,你还真把你师兄当宝了?”

眼见这边就将吵起来,听君犹自为难地上前劝了几句。

“你就不要为他说话了,他这个人有什么好的?”白琴拍了拍她的手,说得格外正经,“你别怕,秋亦不要你,我们白家要你。我哥虽然人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清白家世,文武双全,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她愈发不知所措:“啊……可是我……”

白涉风连忙摆手:“小琴,你又胡说什么!我怎么能和云姑娘……”

白琴跺脚道:“怎么不能?你还怕她配不上你?”

“我不是怕她配不上我……我是怕我配上了,就没命了。”说着这话,他就觉得自己脖子冷飕飕的。

昔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真好笑,就是不跟着秋亦,也轮不上你们。说得我君家堡的名号就比不得白氏镖局似得。”

白琴闻言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那算什么名号?臭名昭著还差不多!”

“你!”

两人一杠上,作势就要打起来,听君早已一个头两个大,手忙脚乱地和白涉风将这一对拉开。

四周却已围了不少瞧热闹的人。

“好了,都少说两句。”白涉风扯着白琴小声叮嘱,“出门前爹都怎么吩咐你的,你脑子一热全忘了是不是?”

后者自觉理亏地瘪瘪嘴。

“正好来也来了,我去明月山庄看看师兄,你就先去方家把那批货给验了,晚些时候我再去和你汇合。”

白琴一听急了:“你可别把那瘟神带过来啊!”

“怎么会,我就是想,师兄也不肯啊。”

低声又和她耳语了两句,白涉风遂向听君昔时施礼告辞,一路往山庄走去。

第38章 【嫁娶须啼】

出殡的日子还没到,秋家上下素白一片,气氛格外阴冷。白涉风此前并没得知这事,如今匆匆赶来,见得庄内悲伤弥漫,倒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白公子且坐会儿,三少爷马上就到。”

底下小厮端了茶水来,白涉风拱手谢过,一面吃茶一面打量周围。

他从未来过明月山庄,听人提起秋家腰缠万贯,总想着天下有钱人家也都差不离,可眼下见了,却是十分叹服。

且不提那大门前的一干假山花木,单单这厅里摆设已是精致非常。虽说秋家三代至这一代气数大不如前,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白家定是比不过的。

正胡思乱想着,那穿堂内见秋亦款步而来,他身上亦着素缟,脸上却平静如水。

“师兄。”

白涉风忙起身打招呼。

秋亦略一颔首,在他旁边坐下,问道:“怎么跑常德来了?”

“镖局上月接的单子,因说货对不上,故而爹爹叫我来看看,想着你也住在附近,所以顺道就过来了。”

“哦。”秋亦淡淡点了头。

茶水喝了一杯,白涉风朝四下里扫了一圈儿,凑到他旁边低低道:“师兄,这秋家老爷,死啦?”

“嗯。”他轻描淡写地喝着茶,“十天前没的。”

白涉风挠挠头,想着怎么宽慰:“那还真是可怜得很啊,师兄,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

“我难过作甚么?”秋亦冷笑了一声,“我可从来没把他当父亲看。”

“是是是……”瞧他心里芥蒂未消,白涉风自也不好再多说,忙岔开话题。

“对了,我今儿在城里看见云姑娘了,她和君昔时在一道,你可知道么?”

他眸色暗了一暗,继而又恢复如常:“知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把她赶出去啦?”他心思并不细,可在扬州时也多少看得出听君待他不一般,也不像是个会平白惹恼他的人。

秋亦却说得简单:“没什么,有些误会而已。”

“姓君的可不是什么好人。”白涉风还是有几分担心,“云姑娘跟着他,只怕是会吃亏的。”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是外人,干涉这么多作甚么?”

“师兄……你这话真心的?”

白涉风皱着眉呆呆看他,“从前,我和师父都还以为……你对她是有些喜欢的,怎么现在这么生分了?”

秋亦微微一愣,沉默了半晌才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

他这一句模棱两可,不知是回答的喜欢与否,还是回答的为何生分。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她推给别人啊。”白涉风咬了咬下唇,反倒替他着急,“万一到时候她受了委屈,那可怎么办?”

“她就是我府上的一下丫头罢了。”秋亦语气格外正常,“何至于要这么费心思?”

白涉风瞠目结舌,抿了抿唇低头喝茶,隔了好久,才抬起头来看他。

“师父曾和我说,你这人说话总爱反着说的……我是不是也该反着来理解?”

对方声音立马阴冷下来,骂道:“……听他胡说八道!”

白涉风暗自办了个鬼脸,吐舌耸耸肩。而后又面色正经道:

“师兄,我看你还是把云姑娘接回来吧,天大的误会,说清楚不就没事了么?”

“我不想提她。”秋亦心头倦倦,声音也放得轻了一些,“你就别再问了。”

瞧他这般表情,因不晓得其中原委,自己也不好再说下去,白涉风只叹心有余力而不足,寒暄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

见他来的匆忙走也走得急,秋亦本想留吃中饭,但后者又说白琴还等着,故而也没有强求。

送走了白涉风,秋亦只在灵堂之外站着。

今日已是第十天,吊唁的人少了许多,远远听到其中有超度念经的声音,便无端感到心里烦闷,转身就自己院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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