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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读书人(39)

嬴政幽幽地凝视着陈慎之,那意思好像在威胁陈慎之,让他不许食夜宵,毕竟他们之前已经约法三章,切忌暴饮暴食。

陈慎之似乎看懂了嬴政威胁的眼神,那「阴测测」「赤⚹裸裸」的威胁,倒是没有坚持,耸了耸肩膀,道:“不食便不食。”

公子婴一时间看看嬴政,一时间复又看看陈慎之,登时不明白这是甚么道理?他可不知陈慎之与嬴政对换了,在他眼中,便是一向独断专行,说一不二的君父,被一个小白脸儿给呵斥了,君父竟没有动怒。

公子婴不免多看了一眼「陈慎之」,用审视探究的眼神暗暗打量,心中暗忖……

此小白脸到底何许人也?竟能让君父退让迁就如此。

嬴政咳嗽了一声,他知道公子婴心底里一定是惊叹海浪的疑问,当即道:“安歇罢。”

说完,又对陈慎之道:“大兄,这边不错,搪风,大兄歇在这边如何?”

陈慎之知道,嬴政这人心机深沉,唯恐自己与他的养子多说一句话,所以让自己睡在他边上。陈慎之也没有甚么疑义,当即点点头,无所谓的道:“也好。”

公子婴这下子更是纳罕了,一向冷漠的眼神几乎绷不住。虽这年头还未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但自古天子君主都是一个模样儿,多疑、慎重,嬴政亦是如此,他的路寝之内,绝不容第二人立足,更别说鼾睡了。

此时「嬴政」却平静的躺下来,一个磕巴也没打,随即闭上了眼目,仿佛这并非甚么天大的事儿似的。

公子婴心中七上八下,这陈慎之,到底何许人也?

夜色深沉。

陈慎之席地而躺,感受着「习习的凉风」,这是他用自己的身子无法感受到的冷暖,似有些冷,但分外真实。

正在陈慎之「抖骚」之时,“呼……”一件衣裳兜头落下来,盖在陈慎之身上,把他的脑袋一并盖了起来,随即是嬴政的声音低声传来:“盖上一些,那是我的身子,若明日着凉,饶不得你。”

陈慎之把衣裳拽下来一些,露出脑袋,倒也没执拗,闭上眼目,很快沉入了睡眠。

簌、簌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高悬,一条人影慢慢从茅草屋舍的地上爬起来,他的动作很慢,稍微有些踉跄,蹑手蹑脚打开屋舍的舍门,悄悄往外走去。

“去何处?”

就在那条人影即将走出屋舍之时,前一刻还闭目熟睡的公子婴突然睁开了眼目,他的双眼清明,根本没有刚刚醒来的混沌。

“我、我……”原那条人影是受了重伤的詹儿。

詹儿被公子婴吓了一跳,紧紧交叠着双手,掐着自己染血的衣角,怯生生的道:“小人想、想去井匽。”

井匽便是厕所的意思,井匽的本意是排除污水的水沟或者水池,在春秋战国时期,井匽代表的便是厕所。

公子婴冰冷的目光划过詹儿,随即收回,复又闭目养神,冷漠的道:“速去速回。”

第20章 你的命在他手上

“速去速回。”

公子婴淡淡的说了一句,詹儿唯唯诺诺点头,轻声道:“是,小人敬诺。”

他说着,赶紧轻手轻脚往外走,挤出舍门,随即回身轻轻掩上破败的门板,消失在黑夜之中。

“唔……”陈慎之睡得很是香甜,根本没发现詹儿出去,听到动静翻了个身,还把盖在身子上的衣裳踹了下去。

嬴政早就醒了,他一向浅眠,尤其机警,如今四周荒郊野岭的,还多出了一些魏人刺客,不得不防,叫他如何能沉沉入睡?

詹儿一动,嬴政立刻便醒了,只是一个字儿也没有,静观其变罢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侧不远,睡得酣畅淋漓,十足香甜的陈慎之,陈慎之如此心大,分明没有垫高头枕,却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实在心大的令人费解。

此子便是如此,有时心细如尘,有时却粗心大意,倒是叫人捉摸不透……

嬴政听到詹儿出去的动静,后半夜指定是睡不着了,身边儿的陈慎之还在翻身,燕歇翻身、踹被子,坏毛病当真是多,就差磨牙了。嬴政如是想着,哪知道下一刻,陈慎之还真的“刺棱——”磨了一下牙,磨得嬴政后脑勺发麻。

嬴政本想眼不见心不烦,背过身去,但转念一想,这小子用的是自己的身子,若是这般酣睡,也不盖被子,明日指不定自己头疾又犯,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平白无故被他给糟蹋了?

嬴政耐着性子,把陈慎之摆正躺好,以免落枕,又捡起踹在地上的衣裳,铺开给陈慎之盖上,这才如释重负。无错,明日一早,朕不会头疾,也不会落枕,十足的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