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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迟迟归(41)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Leif皱了皱眉,掀开封皮一看,愣是垮下一张脸,道了声:“我草!”

姜戍年一手夹了烟,喝了口茶问:“什么玩意儿。”

他把那东西摊开往他跟前一放:“乔之富那女婿,何冰寒,竟被车给撞死了,你看,这是乔家发来的丧柬。”说着,又感叹,“这家人真是变着方儿敛财哪,人结婚发喜帖,他死人还放丧柬,真他妈丧心病狂。”

那丧柬放反了,姜戍年慌忙调过来,又伸手去点烟灰,却错了位,磕磕绊绊洒了大半儿在桌上。

Leif诧异:“你慌什么?”

他没回答,脑中只想起前儿看见俩人的画面,这何冰寒要是出车祸死了,那她呢,会不会和他在一辆车上。

☆、第三十二章

往那贴上草草扫一眼,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摁着烟头在缸里掐灭,拿了衣服就往外走。

Leif出声:“哪儿去?”

他没回应,已行至门口,却听leif又说:“人刚散了消息,葬礼还没开始,你上哪儿去?”

他没理会,只听那扇门砰地合上,人已经不见了。

姜戍年出了公司,驱车去了冯殊阮住的地儿,却是敲门无人应,电话无人接,整个人像凭空消失。他在老旧的楼前等了许久,到暮□□临依旧无人问津,许是车内暖气开得大了,他手心浸出一层薄汗,后脊却阵阵发凉。

这冯殊阮不抵从前,没了身份,那性/子又寡淡,没什么朋友,万一有个好歹还真传不出消息来。再想想乔家,他俩要真死一块儿了,乔家人怕是会不惜代价买断消息,人死事小,丢了面子可就没法儿混了,要真如此,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可就真没人知道了。

越想越糟糕,他开了车窗透气,烦躁地点了支烟,火将燃起来,却见一人拎着袋子钻进楼里。遂按了几声喇叭,冲着窗外叫人,嘴里的烟都没来得及取下。

冯殊阮回头,清丽的脸在车灯下光彩照人。她穿了长冬衣,毛领极细软,傲人的雪白在夜风中摇曳,整个人看上去,像脱俗的仙子。

看见姜戍年,她亦是一愣,随即犹豫着走过去。他目不转睛瞧她,确定无异样,才开口道:“找个地儿吃饭吧,有件事儿想跟你谈谈。”

她踟蹰一会儿,拉开门上车,袋里的东西磕得叮咚响。他扒拉袋子一看,是瓶红酒,遂扬了扬眉:“又失眠?”

她没应他,拍拍长衣上的寒气道:“不是说再也不来了吗。”

姜戍年明白她说的是几天前的事儿,那天何冰寒叫他不要再纠缠,他说那是最后一次。那会儿倒不是气话,是发自肺腑那么想,却料不到转眼变卦。

他一边将车开出去一边转移话题:“你忘了大夫怎么说?失眠不能老喝酒,睡前用热水泡泡脚,你泡了么?”

她搓着手取暖,眼睛看着前方:“泡了,没用。”顿了顿,又补充,“还是想喝点儿。”

他扯出个笑:“你这是上瘾了,可不好,回头顿顿不离酒怎么办?”

“不离不离呗。”她说,“反正喝的也不多,全当强身健体了。”

他回头看她一眼,头发短了点儿,别在耳后,露出玲珑润白的耳郭。刹那一眼,心下百感交集,顿了顿,又开口问:“他对你好不好?”

冯殊阮也顿了顿,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么笃定,就像已经认可她和何冰寒,可事实上,离开姜家后,他们也就见过两面。但凭白解释这些,又觉得不妥,便轻飘飘一句:“没什么好不好。”

她思前想后,压根儿不似平常作风,却不自知。

吃饭时倒想起他说的事儿来,于是问了问。其实哪有什么事儿,邀她吃饭的借口罢了,也不好明说,便随口胡诌:“就那琴的事儿,我一朋友也喜欢,但总学不好,这不跟你讨经验来了。”

她心中渐渐如累积的云层,看似无重量,实则繁密的沉闷。前段儿许小乐跟她说过,说在一饭局上碰见他带了一姑娘,后来一打听,才知那姑娘是他发小,人美嘴甜性格辣,有一点和她相同,就是人也会拉大提琴。

这会儿提起琴的事儿,想必和那姑娘有关。

一口酒下肚,她半依着沙发,一手枕在桌上,仙气缭缭看着他:“既然喜欢,她怎么不自己来,派你讨什么经验,我教了你你也不懂。”顿了顿,放低嗓门,“你还挺有品位,就喜欢拉琴的。”

她着贴身黑色单衣,领上是抽褶亮丝,肩上有蕾丝钩花,半长的发尾将挨着肩,蓬松微卷,衬得一张面孔愈发灵动,几句话配一口酒,端的一副侠气风骨。

再看其微醺的眼色酡红的脸,纵使姜戍年历经人间□□,也觉得自己快醉了,哪会注意她话里有话,直觉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有品位,就是喜欢拉琴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喜欢她。

就那么看着她笑笑不说话,她当他默认,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人怎么说来,江山难改,本性难移,遂端了酒敬他,也不说话,豪气干了半杯。

“诶,叫你来吃饭,不是让你买醉,醉了可不管你啊。”

“没事儿。”她夹了口菜,“我酒量大着呢。”

就那么陪着,后来又送她回去。到了楼下,冯殊阮开门下车,一只脚将跨出去,又转头:“你跟我上去吧,有一东西要给你。”

他倒意外,跟着她上楼,见她在电视旁拿了一盒子,一边说:“今儿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说着,把盒子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也不打开来看,问:“怎么想起送我东西?”

“想送就送了呗。”她脱掉外衣,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毫不客气地赶人走,“不早了,你回吧,我也困了。”

姜戍年掂着手里的东西,下楼时觉得很颓败。一晚上试了好几回,怎么也开不了口,毕竟那是她深爱的人,先前遭冯沐川背叛,她面上什么也不说,苦痛都咽进心里,如今爱人逝世,又该怎么承受。

看她面若桃花,一派潇洒倜傥,那话到了嘴边,就更加说不出口。他其实别无所求,只愿她美好如初,不经受打击变故。

姜戍年上车后,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启动汽车,借着灯光又看见方才从她手里接的盒子。遂打开来看,是一胖头公仔,竖起两只大耳朵,笑开的嘴几乎咧到耳根,模样十分憨态可掬。

那树脂公仔穿了件翠绿马甲,白色的纽扣像颗按钮。他拇指朝下按了按,安静的车厢立时传来涓涓音乐,低沉的调子正串成一曲荷塘月色。

原是她自己录的大提琴乐。他看着那公仔,脸上浮出笑容,久久未散。

隔天乔家举行何冰寒葬礼,肃穆的礼堂,哀伤的乐,堂上的黑白照被鲜花簇拥。乔夏雪几度哭瘫了身子,不便被人扶着,便安排她坐在灵牌前。

来往的大多是乔之富生意场上的朋友,一枝鲜花三炷香,排着序儿替他续上。通明的烛火在像前照耀,衬得那张脸愈发年轻,一点儿不像进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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