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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迟迟归(40)

作者: 白小侃 阅读记录

贾曦仪亲自拎壶倒茶,说:“我回国住还不到一个月,您上回想见的姑娘肯定不是我,大概是姜先生上哪儿采的花吧,您说呢,姜先生?”

姜戍年靠着椅背,轻飘飘看她一眼,没搭理。

姜博然解围:“什么花儿也比不上你这朵花儿啊,你看你这一回来,他不什么花儿都看不见了么。”

将说到这儿,门被推开,leif抱着姜澳走进来:“不好意思,来晚了。”

姜澳见了他哥,立即伸胳膊要抱抱,姜戍年伸手接过:“怎么这么晚?”

“堵车。”

leif挨着姜博然坐下。

贾曦仪见那小孩儿穿着毛衣马甲灯笼裤,在姜戍年怀里翻来倒去,俩人默契十足,眉眼神似,便警惕地问:“这是?”

姜戍年想也没想:“我儿子。”

霎时另一边扣翻茶具,桌上淌了一滩水,再看姜博然,已吐出滚烫的茶水,收缩着舌尖道:“怎么会呢,别听他胡说,他这个年纪哪能有什么儿子。”许是想到自己的年纪,面上一红,十分尴尬地说,“这是、是我儿子。”

他说话一点儿不利索,想必方才被茶水烫得不轻。

贾曦仪尴尬一笑,亲昵地拍姜戍年的肩:“怎么说话呢,一点儿不好笑。”又去逗姜澳:“跟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呀?”

姜澳开启狂拽酷炫模式,扭着脑袋不让她碰:“关你屁事。”

虽童声童气,却掷地有声,惊呆众人。姜博然更加尴尬,一边沉下脸低声训斥。姜澳不理,昂起下巴问姜戍年:“阿姨呢?”

“哪个阿姨?”

“会烤饼干的阿姨啊,她怎么不在这儿?”

他说的是冯殊阮。姜戍年了然,摸摸他的头:“回家了。”

贾曦仪不知情,当他问的是保姆阿姨,看上去十分淡定,指挥服务员:“再给小孩儿来份芒果布丁。”

这饭吃得各有心思,回去后姜澳栽在沙发上睡着了,姜戍年一言不发看着电视。姜博然洗完澡出来,在厅里踟蹰一阵,他便拍了拍沙发:“坐。”

他于是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这事儿你怎么想的?”

“什么事儿。”

“贾曦仪啊。”

他说:“没怎么想。”

姜博然见他态度平平,看上去并不反感,又说:“我找个时间请贾曦仪父母吃个饭?”

他的眼睛没离开电视,淡淡道:“再说吧。”

虽没答应,却好歹松口了,不像上回,他怎么说来,他说好姑娘跟他这儿糟蹋了。于是姜博然觉得这事儿大有希望,便也不多唠叨,站起来回房睡觉了。

又过了两天,公司要签一份合同,这合同很重要,仨月前就拟好,对方是一合作投资商,本来约好了地儿,但人事发突然,赶着去一趟外地,便和姜戍年联系,准备去机场路过公司时,跟他这儿拿。

吴亮挂了电话和他汇报,他还点头答应,说:“交给他也好,省得一拖再拖。”

却怎么也找不见那份资料,吴亮提醒:“前儿您说要看一看,我就把它装文件袋了,等您上了车

才递给您,是不是落车里了?”

他摇摇头:“落家里了,我回去一趟,他来了你先招呼。”

吴亮点头,送他出去。

因怕误了时间,这车开得倒挺快,不一会儿到了家门口。熄火之后便往楼里走,约莫不过三五

步,耳畔却萦绕若有似无的琴音,他愣住,那声音又断了。

他极淡地扬了扬眉,真他妈没出息,居然出现幻听。接着往里走,那琴音却再次响起,这回不再若有似无,一连串的音符跳动,似溪水涓涓流淌。那一刻他整个脑袋都是涨的,血气上涌,耳畔的音调已淌成一首乐,轻淡却灵动,堪是一曲荷塘月色。

他加快步伐,盯着那扇落地窗,视线却被葱郁的藤蔓遮住,只隐约瞧见坐在凳上的人影,接着便迈开步子往屋里冲,伴着自己轰隆的心跳声。

三两步跨至房前,他握着门把时,手心的汗滑腻不堪,紧接着他顿了顿,吸了口气,推开房门。

凳上的倩影随即转过脸,似吓了一跳,随即拍着胸脯:“是你啊,吓死我了。”

贾曦仪身前架着琴,手里握着弓,睁大眼睛瞪着他。那一刻犹如冷水兜头,沸腾的血液唰地冷却,凉意渐渐浸到心底。他到底在想什么,那人怎么可能回来。

却也迈开步子,走到贾曦仪跟前:“你会拉琴?”

“小时候学过一点儿,后来实在不喜欢就放弃了,这玩意儿不好看,还得岔开俩腿儿,多不雅观哪。”她说着笑起来,“想不到啊,你竟然喜欢这个。”又朝谱架努努下巴,“连乐谱都这么偏门,可你既然喜欢怎么不用啊,我看这都是全新的。”

姜戍年站着没吭气,只看着谱架上摊开的那首荷塘月色,心中不免隐隐作痛。冯殊阮专业出身,对此颇有专研,买的不是舒伯特就是贝多芬,拉的不是匈牙利舞曲就是墨西哥小夜曲,只为了他带回一本抒情流行歌曲乐谱大全,一水儿的民间通俗音乐,从爱情买卖到小苹果,应有尽有。

跟前儿贾曦仪还在叨叨:“怎么不说话,哑巴啦?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演奏好不好?”

他回了神,皱眉撵人:“出去。”

她扬脖子不高兴:“干嘛呀,我还没玩够呢。”

却见他似不耐烦到极点,从她手里抽了琴弓,又取了琴,放回架子上:“我他妈叫你出去,听不懂么?”

贾曦仪吓一跳,只觉他温厚有涵养,却不知沉着脸发起火来比以前更可怕。便低声抱怨一句:“姜伯伯叫我随便看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倒也自觉出了去。

他将乐谱也收好,火速回房间拿了文件,走前路过花园,赶巧儿看见姜博然在园里晒太阳。

姜博然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倒叫他抢先一步,脸红脖子粗地指了指琴房:“以后不管谁来,你爱怎么招待怎么招待,就那屋谁也不让进,明白么?”

也不等回答,自顾自上了车,往公司开去。

姜博然一脸茫然,这好端端地又发什么脾气。

等这一趟折回公司,客人也到了,便压下怒火谈正事儿。那人是旧识,俩人之前虽无合作,却打过几次照面,双方印象都不错,再加上这事儿早谈好了,合同交接便十分顺利。

等人走了,他心中那团火也被憋得不旺了,便埋头工作,到下班的点儿也不走。Leif钻进他办公室,替他续了茶:“什么事儿这么赶哪?”

他头也不抬:“你有什么事儿直说。”

Leif慢悠悠翻着报纸:“我等人下班呢,您这儿不放话,人可不敢走。”

将说到这儿,敲门声响起。Leif从沙发上蹦起,跑去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吴亮,便拽了他手里的信封,赶他走:“回去等着去,他看不见你还好,看见你又一堆破事儿,这东西我替你交给他。”

接着,砰地关了门,一边拆了信封一边往姜戍年跟前走:“谁这么二百五,送一柬还塞信封里。”说着,已将那玩意儿掏出来,只见白色的封皮烫印一朵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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