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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误惜朝(5)

青池想,他虽然长得不招人喜欢,个子也大了些,可是熬着敖着也就过去了,说不定化成人形时候要魁梧威风得多。

它啃完鸡腿,还是觉得饿。青池焦躁极了,不知该不该冒险再去偷吃的。

就在它饿得磨牙之时,突然看见对面的山坡有什么亮了起来,那光芒耀眼,微微刺眼,似乎是什么吉祥之物。

青池饿得发昏,向那山坡窜去。

那是一株灵草,鲜红的果子,淡紫的茎,隐约可以嗅到阵阵清淡的香气。

青池知道那是天界的灵物,不是它一只下贱的鼠精可以碰的,却忍不住咽口水。

那灵草要比鸡腿香百倍。

它缩着自己不小的身子,盯着那灵草瞧。

突然身边窜上来一只鼬精,向那灵草扑去。青池急了,蹦上去蹿了那鼬精一脚。那鼬精也还成形,甚至道行还不如青池,只高耸着脊背怒叫。青池有点怕,它毕竟是鼠精中不成器的那一只,每个人都这么说,说着说着就成了真。鼬精受到灵草香气的诱惑,冲着青池扑去,张嘴撕咬起来。青池被咬得遍体鳞伤,低低叫着,可那鼬精却也讨不到好。

正撕咬纠缠着,突然一道淡淡霞光落下。灵草化作一道红光,落在那个从霞光中走来的男子的手中。

鼬精见状,拔腿就逃窜了。

可青池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本稀疏的皮毛沾着血更是皱巴巴脏兮兮的,那么大的一坨躺在那里真是除了引人厌恶再没别的。它湿着眼看着那个拿着灵草的男子,只觉得更加自卑,恨不得找个地洞缩进去。

“清君,你看这只难看的肥老鼠刚才还抢灵草来着呢。”男子身边的小姑娘鼓着嘴,不屑地看着青池。

青池忍不住又将自己缩小了些。

那被称作清君的年轻男子突然低□,打量了青池一阵,微微笑道:“见着灵草熟透,也算是有仙缘,你要不要随着我一起回去?”

青池受宠若惊,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那小姑娘惊叫道:“这般难看的鼠精!清君你若将它带回去定会被白练灵君耻笑的。”

青池知道白练灵君,那位仙君的故事差不多所有妖怪都知道。

灵君的真身是只狐狸,虽然是上古时候九尾的珍惜品种,但本质还是同它们一样。

年轻男子轻轻捧起青池,手心漾起一阵紫光,将它的周身包围住了。

青池顿时觉得伤口不再痛了。

清君将灵草喂到它口边:“来,把这个吃下去就可以化人了。”

小姑娘急得直跳脚:“清君,你把灵草给了这硕鼠,那你怎么办?”

他转头看她,微微笑道:“我又什么打紧的,灵素你太紧张了。”

灵素一副急得要哭的模样:“怎么不打紧?清君你刚折损了千年的修为,还为帝座护法,而大劫又快到了,这样怎么熬得过去?”

青池被那灵草呛得半死,听到灵素那么说,知道灵草对于这位仙君也是很重要的,不由又羞愧又自卑。就这样呛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一股热气从全身弥漫开来,竟离开对方的手心,飘到了半空中。

仙光阵阵之中,青池发觉自己化为人形。他站在那位仙君的面前,还需微微仰起头瞧着,低头看了看那手臂,完全不是心目中威风粗壮大汉的模样。

“我仙号东华清君,你以后便随着我好了。”那仙君抬手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眯着眼,“模样还不错,灵素你不必担心白练那家伙取笑我了。”细长的凤眼光华流溢,轻声自语道:“怎么也轮不到那只狐狸取笑的……”

青池低着头,老老实实跟着东华清君回天庭去,一路还被灵素白了好几眼。

青池随着东华清君直上天门。

守门的天兵瞧见东华清君,恭恭敬敬道了句:“清君这样快就回来了。”

东华清君点点头,抬手在青池肩上一拍:“去凡间收了个仙童。”

青池一颤,抬头看着对方。只见东华清君微微偏过头,露出淡青衣袍交领下一截颈,白皙柔韧,那段锁骨若隐若现刺得眼生疼。

“东华,这仙童你是哪里收来的?瞧模样,”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大步走来,轻佻地托起青池的小巴,“啧啧,还真不错呢。”

东华清君用折扇挑开了那白衣男子的手:“嗳,把你的爪挪远点,我的人是你碰得的么?”

对方摸了摸下巴,笑着道:“东华,别这样嘛,我都化成人身那么久了,你还老是提这个做什么?”一面涎笑着来搭东华清君的肩,而东华清君居然没有避开。

青池知道这个白衣的仙君是谁了,天庭唯有这一位有仙号,且还是由狐妖飞升的。

只是没想到堂堂白练灵君这般无耻。

亏得他从前还以白练灵君为修行的目标,实在太亏了。

这一路回东华灵君的仙邸,那只无耻的狐狸一路聒噪过去,东华清君竟然一直没有说什么。待到了天庭最东面的仙邸门口,白练灵君突然化作一只雪白皮毛的九尾狐狸,抽了抽鼻子道:“东华,你在炼药吗?这香气忒浓了。”

东华清君长眉微皱,转头看狐狸:“你说什么?”

那毛茸茸的狐狸唰的一下又变回人形,轻轻耸肩:“我化成真身时候嗅觉比你们都要灵敏些,有股挺好闻的香味。”

东华清君脸色微变,一拂衣袖,大步穿过庭院,向中庭的炼丹房走去。青池连忙小跑着跟上。

东华清君走到炼丹房外边,一把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一片狼籍,脸上掠过几分愠怒。

灵素看着他这个表情,正要说话也咽回去了。就连一直聒噪的白练灵君也乖乖站到一边,不吭气了。

东华灵君抬手撩起衣衫下摆,踏进炼丹房,语气冰冷:“六公子,你又在摆弄什么名堂?”

青池小心地探头往里看,终于见到那六公子的模样:长眉入鬓,眉目像是描画出来,给人的感觉尚介于少年特有的青涩稚嫩和男子的沉稳气度之间。

“哪,你以后若看到这位,记得绕道走,最好不要同他相干。”白练灵君凑过来在青池耳边道,“这是东海老敖家的第六个儿子,叫敖宣,本是半龙半蛟的东西,可是凭着那手段心思爬到今日地步,委实可怕。”

青池不明白,眨眼道:“这样说来他很了不起啊。”

“你还小,不知道这了不得的最是可怕。一旦得罪了他去,他可是分毫必报,你家清君可有的头疼了。”白练灵君造作地叹了口气。

敖宣微微笑道:“我适才想帮清君收拾一下,不想惹出这般麻烦事来。”

东华清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六公子你身子还没大好,先回去休息罢。”

敖宣眼中沉不下一分笑意,静静看他:“我身子好得紧,不知何时可以离开?”

白练灵君走上前,一手搭着东华清君的肩,低声笑道:“六公子看来已经大好了,连炼丹炉都能掀翻,只是说得好像清君要强留你似的,这儿又没设禁制,六公子想走随时都可以。”

敖宣没有接话,脸上神色极淡。

青池看到他眼中愤恨,似乎狠狠盯着东华清君肩上那只手,侧颜上隐约有青黑色的鳞片现出。突然,敖宣举步绕过两人,摔门而去。

东华清君淡淡道:“这位来了几日,我便有几日不得安生,也不知他那么恨我做什么?”

白练灵君笑嘻嘻地说:“少年人的心思谁人能懂?你我都七老八十,你要问我,还不如问灵素。”

灵素一哆嗦,立刻道:“清君,我当真不知道。我记得照顾敖公子那几日都没有什么事过,他一直安安静静的,连话都不多几句。”

东华清君又道:“若不是轩辕帝座将人托付给我,早就将他整治得死去活来,没见这般嚣张的。”轩辕帝座,是指黄帝。黄帝的名讳是轩辕,东华清君虽是他的下属,却也是关系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