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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盏(暂定名)(69)+番外

她静静想,也许他们都喜欢追寻没有的东西。心对于柳维扬来说是多余的,它会控制他的情感,会让他不能一直理智下去,可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宝贵的东西。没有心,她感觉不到这个世界的温柔;没有心,即使她在树边看着那第一颗露珠掉下树叶,她也听不到草木的声音;没有心,所有与生俱来的情感,她从来都是陌生。

她就像是行尸走肉。

能说话,却不知道心里最想说出来的是什么;能看见,却不知道这世上最美的景致有什么不同;能听见,却不知道这些声音代表了什么。

不过还好。

这些终于要结束了。

那么漫长的一生,她的所有背负着的责任,全部都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沉香》番外 长明灯

七月初五,宜出行搬迁。

柳维扬在纸上记下这一行字。

容玉走后,那大片的湖泊忽然变成了青碧色,浓烈如毒。

他突然想起有一日,他们游玩到西域一处小国,那里的酒十分出名,那里的人民拜奉的居然是西方邪神。

那酒,色泽青碧,浓烈如毒,名唤碧落。

他记得当时自己喝醉了。他从来不喝酒,醉酒虽然能忘记忧愁,可是醒来之后,只会更加怅然若失。他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清醒。

容玉大约也醉得差不多,看着他笑,那笑颜像是吹不散:“你其实跟他一点都不像。”

“他?邪神玄襄?”

“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用我的血去养那棵快枯死的沙罗?天地循环岂是我可以改变?”

“可你已经知道了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容玉遥遥朝他举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冥宫选中吗?因为我没有心的。”

他难得地笑了:“心有什么好?”

即使是现在,他还是相信,无用的感情都不应该存在。他只是深思熟虑,然后坚定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容玉在桌上留下几个字:西南,朱翠山。

西南地处偏壤,八百里青山连绵,河川奔流,茫茫然空阔无边,数峰交错,行如北斗紫微,是一处好地方。

他孤身往西南而去,蛰伏其中,等待时机。

他把容玉告诉他的所有故事串在一起,连成一条线,只是记忆还是一片空白。他依旧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他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寻找,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直到,故人相逢。

花精很聒噪。她说是因为自己几百年几千年都在一个地方,不能动不能说话,所以一旦有了人形,能动能说话了,废话难免就会多一点。这些话他觉得和胡诌差不了太多,他是沙罗托生,曾经也有千年时间在一个地方,后来化了人形,他也没这么多废话想说。

柳维扬想到雪山里镶嵌着的蓝宝石一样的湖泊,那个人说只是想有一颗心的表情,忽然有所醒悟。

他恢复了记忆,就不太能够再这么心无旁骛叫出容玉这个名字。她的名字对于九重天庭来说,也是尘封起来不可描述的篇章。

容玉是上神。

他也的确是见过她。

只不过最开始,她是站在论佛法道法的莲花台上,下面是他们挤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倾听。思辨到精彩处,往往就是她在那里舌绽莲花。再后来,换成他站在她曾经的位置上,下面是一群小仙,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这些场合。

一日,他在地涯看书,突然翻到关于冥宫的一处记载,只是写得语焉不详。他翻遍了地涯所有的藏书,只收集到零碎的一点消息。冥宫是上古洪荒的先神们用最后的心血建造而成,里面是天地终极的奥秘。

柳维扬想自己已被这奥秘引得入魔,甚至不顾西方邪神同天庭长年战火,进入邪神的领地寻找关于冥宫的消息,又几回下到凡间,查看各种传说典故,想找出一点点联系。最后,他在百般无奈下,打开了地涯存放j□j的书室。

这本是违反天条的。他此时已是名头上跟着一大串仙号的仙君,别人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只是以仙号尊称。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他堂堂紫虚帝君,会做出这样的事。

j□j都是被仙法封印,且留存在上面的仙法印记依旧强大。

柳维扬一本一本地解开封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慢慢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按照天条,存放j□j的书室是任何仙君都不得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倏然转过头,想要出手,只见那个人站在不远处,他的仙法触及不到她。

她看了看已经被解开封印的j□j,再看了看他,微微笑道:“我是容玉。”

他自然也认得出她。只是近百年来,她从未踏出自己修行的地方一步,许多小仙都不认得她了。

容玉轻轻一抬手,书室里所有封印顿时破碎了一地,她的指尖萦绕着一串串上古的文字,柳维扬认出有几段是j□j里面的内容,他刚刚翻看过,还记得一清二楚。隔了许久,容玉才问:“你在找关于冥宫的书?”

柳维扬坦然地承认。

“这里不会有的。”容玉看着他,像是读出他的疑问,“因为这里的书,大多都是我整理过的。”

她将手掌朝上,那些文字突然变化,变成他看不懂的,大片大片飞速掠过:“这些文字都是记在我的元神里,你想知道这个,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想知道。”

容玉笑得有点嘲讽的意味:“冥宫的秘密,可以让你在这个世上再无一人同你比肩,九重天庭根本不在话下。”

“我不想掌控天地,我只是想知道,我不知道的这一些。”柳维扬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不相信?”

“当然不信。”这世间的人们,不管是仙君或是凡人,都陷在一团泥沼,无非名利。

柳维扬身姿挺拔,抬手按在胸口上,忽然引出了长长的一条细线,是他的元神:“我可以证明。”

容玉毫不犹豫地接过。他们的元神都不能够直接暴露给别人,毕竟那是身体乃至整个灵魂里最脆弱的地方,她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让他元神破碎、永不超生。而人的心,却是那么复杂而迂回,如果不是那个人有意出示,任凭她是上神,也无法找到对方的元神所在。而从元神深处传来的震荡告诉她,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只是想追寻他所不知道的那片领域。

他大概也是得了妄执这种病了。

容玉松开手,将指尖不断环绕的文字交付给他:“你现在已不像一个仙君。”

无欲无求才是他们修行的最终目的。

那些文字都被深深烙印在他的元神里,好像是紫虚殿内那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他脸色苍白,神情淡然,居然还能微笑:“无所谓。”

同年岁末,西方的邪神遣来了使节,奉上了一只精雕细琢的碧绿琉璃盏。当琉璃盏盛上了酒浆,一时间碧光大作,酒盏上似乎有隐约有人影晃动,那幻影晃着晃着,突然间从杯壁上走了下来,在大殿上舞姿翩跹起来。

那是一个着了淡青色衣衫的女子。

柳维扬第一眼看清她的脸,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他清清楚楚记得她眉心那点精致的朱砂印记,还有那些上古文字烙印在自己元神上的痛苦,两者密不可分。

同座的几位修为深厚的仙君也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仙还能笑嘻嘻地评论说:“这位仙子比月宫上那位要美貌些。”

天帝震怒,当场将那使节送上天刑台,也给了邪神开战的理由。

容玉是先神女娲的弟子,还在天地混沌之刻,她曾化身为灯,是混沌黑暗间唯一的光源。盘古氏劈开天地后,将混沌收在一处,之后的先神将轮流守卫。她是继女娲先神之后,即将守卫混沌之所的最后人选。

而西方邪神的始祖黑龙曾因挑衅先神女娲而被斩落剑下,其中纠葛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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