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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盏(暂定名)(42)+番外

容玉伸出手去,装模作样想摸他的脸,不想他真的没有躲闪,反而让她实实在在碰到。她不由一愣,原来只是拿他逗趣,却不想真的成了登徒子。

她那一股莫名的怒气顿时消散,收回手,喃喃道:“天大的误会。”

柳维扬握着她的手臂:“我没想到你连情绪都控制不好,幼稚得要命。”

这一点正好戳中她的痛处。

她的确是控制不好,因为以前根本不必去控制。

容玉抽回手来,转身便走,末了还把门摔得震天响。她一直以为,她想追求的是一颗心和潜在的人性,而她慢慢开始像个凡人的时候,却连情绪也无法控制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她要的那颗心,对她来说,是不是多余的?

她一人走到那条溪流的源头,溪水清浅,还有鱼儿在碎石间游动。她在溪边坐下,闭上眼,耳边是轻微的风声,如此温柔,晒在肩头的阳光那么温暖,还有水的冰凉触感——这些都是她以前感觉不到的。

真美好。她不由想。

如果没有心,她根本不会知道那有多美好。

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到太阳西斜,她开始觉得腹中饥饿。容玉折了根树枝,把一头弄得尖些,往水中一刺,刺了个空。

她想了想,再往水中刺去,这回刺中一尾鱼来,那鱼甚至还摆着尾巴挣扎。她正要刺第三下,忽听身后有人走来。

她转过头,只见柳维扬站在身后,他表情平淡:“我来找你回去。”

容玉举着一根树枝,那树枝上头还刺着一条活蹦乱跳正挣扎的鱼。她想了想,把树枝递过去:“嗯,你喜欢吃鱼吗?”

柳维扬终于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走过来弯腰脱鞋,脱外袍,下水去抓鱼。

容玉光着脚,踩在碎石上面,石头抵着脚掌,有些刺痛感。她坐在岸边,乐得看他挽着衣袖忙碌。

没有记忆和过去的柳维扬,和慢慢开始感受凡俗情感的容玉。

纵然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永恒,却有那一瞬间,会被收纳在记忆里中成为恒久。

柳维扬捏着两尾大鱼上岸,那鱼在他手中服服帖帖,没有一丝动静,若不是那鳃正在一鼓一鼓,她还以为那鱼已经被他捏死了。

柳维扬经过她身边,稍一停留,看了一眼她浸在水中的双足,她的手脚都长得很美,寻常凡人的确不会生得如此。

等容玉吃上了烤鱼,才勉强开口道:“明日开始,教书的重任就托付给你吧。”

柳维扬侧过脸,看着她,笑了一笑:“早该如此。”

“可是那怎么可能,我怎么觉得我讲得不错?”

“是挺好,”他想了想,“不过他们不需要听这些。”

容玉叹了口气,转开了话头:“你这鱼烤得不错。”

柳维扬看着自己的手,他做这件事的时候,那么自然,似乎从前就做过。只要能控制住他身上的不知名的力道,他其实可以做很多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算有寻常的强盗来打劫,他都不敢出手,只要他出手,便能随随便便致对方于死地。他被自己限制住了。

“你又要教书,又要做饭,会不会太辛苦?”容玉歪了下头。

柳维扬抬起眼看着她,忍了忍,还是微笑:“其实,还好。”容玉自然不会知道,周围的乡亲是如何传说他们的关系,说她是私奔出门的大小姐,只会写字读书,而不会做家事。

容玉顿时高兴了:“甚好,我本来还担心你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ch.27

第二十七章

玄襄睁开眼,又回到一片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地方,便是时光也放慢了步子,让他无法分辩。

他又回到那一日,他站在黄泉之上,江水之下鬼尸苏醒,怒吼着朝他扑过来。他几近麻木地杀戮着,而鬼尸亦是茫茫然,他们本是堆积在水底的残肢断臂,早已失去了知觉,只会不断地往前冲,直到再次被肢解。

夜忘川在一日之间化为鲜红。

他一步一步,来到对岸,血红的幽冥之花铺就了轮回之路。

容玉坐在一块圆石上,白衣黑发,回首道:“我马上,就可以成为一个凡人了。”

“凡人的一辈子便如蜉蝣,浅薄而脆弱,当一个凡人有什么好?”

“凡人有心,而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心。”

容玉动了动唇,想打断他。

他阻止了她这个想法:“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没有心。”他笑了一笑:“不过没有关系,你没有心,而我有。我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我的心也可以给你。”

终于把未说完的话说完。

即使他未曾来得及,至少也在这个梦里说了出来。他想看她的反应,看到这个再也无法实现的结局。

容玉一贯的表情破碎了,像是琉璃人。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想到一个词,琉璃美人。这个词就像是天生为她而存在的。

可是,他还是醒过来。

什么都没有看到,包括他想要的结局。

如此清闲的日子过去一两年,两人跟周遭的乡里乡亲相处融洽。而他们并非夫妻,甚至还划分院子而居的事情也再不是秘密。每到了狩猎的季节,门口便时不时会出现新打来的野味。

柳维扬全部都收了进去。

只可惜那个始作俑者并不知道,她每日都会找很多事来做,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留心身边的爱慕者,只是连着几日桌上有好菜,才想起来多问一句:“柳公子,你近来教书不收银钱,而改收野味了么?”

柳维扬淡淡道:“是别人送的。”

“是谁送的?”如此持之以恒,她可想不出缘由来。

“太多了,周围凡是有年轻男子的家里都有送来。”柳维扬如实相告,“应当是送给你的。”

容玉嗯了一声:“这么说来最近是到了猎期,我们也进山里去玩玩吧?”

只因戴着人皮面具,他的脸上十分木然:“去玩?”

“现在时机正好,进山采药也好,打猎也好,都是好时候。等过一阵子,天凉下来,总是下雨,山里就很难待了。”容玉想到了这件事,便要着手去做,连等下去哪家换面饼干粮都想好了。

柳维扬点点头:“等下我去交代一下明日不上课的事。”

他做事一板一眼,虽然有时稍嫌迂腐,却有条有理的,让容玉十分欣赏。她想,若他肯露出面具下的那张脸,定能迷倒方圆十里的大小姑娘。

他们准备妥当,便入山了。

路上碰见隔壁村庄的猎户,瞧见他们摇头叹气:“柳公子啊,山里野兽出没,可不是你们读书人凑热闹的地方。”

柳维扬有礼地回道:“无妨,我们会注意的。”

那猎户见他这般油盐不进,更是摇头:“你看看你们,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个是千娇百媚的姑娘,进去做什么?”他虽痛心疾首,却还分给了容玉一根尖头锥,只有尖头是铁打的,杖却是竹制的。

容玉道过谢,随意接在手中。

他们入了山,越走越深,忽一阵风吹草动,猎户正色道:“留心,怕有野兽就藏在附近。”

草丛迅速摇动了片刻,一只体型不算太大的野兽钻了出来,看样子像獾。却听猎户道:“黄皮子,嗬,好大一只!”

那黄皮子离容玉最近,她拿起手上的尖头锥,看准黄皮子张嘴的间隙捅了进去,一下把黄皮子给钉了对穿。她顿时有些惊讶,她早已知道这一世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却不想有这么严重。这种迅捷的身手,根本不是她应该会有的。

四下寂静无声。

容玉回首看着柳维扬,想求助他,她应该如何解释这样的事。

柳维扬同她对视一下,竟然别了眼睛。

容玉只得看着那猎户,不知他会如何,但眼下只有见招拆招,实在隐瞒不下去,他们只好再次举家搬迁。那猎户张口结舌了一阵,弯下腰拎起了那只黄皮子:“容姑娘,你运气真是好,竟直接从它的要害对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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