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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黑化(4)+番外

但是他却在她同家里人的亲情关系上耗费了太多时间。

他现在跟她家里人的关系,甚至比她还要好得多。

阮湘南觉得无可奈何,却又无法拒绝:“你说得对,实在是太对了。我会去试试看的,这样好不好,你是不是可以完全地放心了?”

“我不觉得你所谓的‘试试看’还有一点残余价值。”他已经劝说过她很多次,几乎到了苦口婆心连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地步,她还只是慢吞吞的“下次再试试看吧”。

阮湘南皱眉道:“你真烦人。”但是她很快又笑了:“我一定会再去尝试,这样总可以了吧?”

卓琰望着她忽如其来的笑容,稍微晃神了一下,但是很快冷静下来,拿出一贯的傲慢派头转过身去:“希望你这次的‘尝试’会有点进步。”

阮湘南站起身,将他送到门口。

卓琰停步,彬彬有礼地请她留步:“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他沿着黑漆漆的感应灯失灵时不灵的楼道往下走,不止一次在心里唾骂自己。他到底是有多犯贱,明明阮湘南这女人一点都不讨喜,他还是要凑上去一次又一次多管闲事,去非洲做艾滋病援助,就比援助她要有意义无数倍。

他摸着黑好不容易走下楼梯,又往停车的位置走去,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浸透了汗水,紧绷在身上。他忍不住又在心里低咒了一声。

他发誓他下次绝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阮湘南送走了卓琰,这才拆开自己妹妹送的礼物。这份礼物当时接在手里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沉,打开一看竟是精装的相册,封面上是严央那手歪歪扭扭、有点难看的字:我和姐姐的十一年。

她看着这行字却不由会心一笑。

严央跟她比起来,更像她们的母亲。她的母亲当年读书时就是个困难户,最后好不容易给本地大学捐助了一个实验楼,才让她有了一个看上去还过得去的学历。严央也继承了她妈妈的这一点,最后在中学时候就送出国去读了。

她把相册翻到第一页,只见上面是张拼合的图片,严央在边上写道:今天我终于见到了姐姐。她今天生日,可我却没来得及准备生日礼物。姐姐跟我想象中一样漂亮,我抱着她,告诉她“我一直都想见到你”,她回答我“我也是”。可惜当年没有留下照片,我只好自己ps一张,似乎也不太好看。

阮湘南用指尖抚过了那张拼合的照片,上面是她向前倾着身子,和严央手拉手相对而立。她和严央的人像都是从别的照片里挖下来再拼接在一起,看上去有点僵硬。她记得当时严央搂着自己说了很多的话,可是她却因为自卑和惊慌而惴惴不安,只能极力镇定地告诉她,她也一直想见到她。

其实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当她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的瞬间,看到了站在楼梯下的卓琰。他眼睛里有些狐疑,她的笑很虚假——这是她在底层生活过所带来的一点保护自己的小狡猾,可是在卓琰看来,她的行为无不演绎了什么叫虚假的两面派。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本能地不喜欢她。

她很快就打电话告诉严央,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对着严央,似乎这些肉麻话都很容易说出口,可是当她面对自己的母亲,总是沉默。她很想问她,当年是否后悔有了她这样的女儿,可是又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便永远都不敢问。

阮湘南第二天还有两台手术,不过都是小手术。

所以当她在手术室外看见叶医生的时候还是震惊到了,而做麻醉的医生比她还震惊,就差满地找下巴。

叶医生叫叶徵,长得五官秀美,眼角还有一颗泪痣,一次性蓝色无纺布的帽子在脑后打了个兔耳结,露出整张脸来,更显得气质高洁。他是医院里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也是阮湘南的师兄,还是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

阮湘南已经换上湖蓝色的手术服,只好低头默默戴橡胶手套。

叶徵跟大家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走到阮湘南身边,笑着问:“你那件被画了画的白大褂最后有什么下场?”

那件被画了小新扭动着跳大象舞的白大褂直接进了垃圾桶,她对于能够把圆珠笔涂鸦的痕迹安全洗干净这件事不抱希望。

阮湘南回答:“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嗯,壮烈牺牲。”叶徵点点头,“别紧张,今天你才是主角。”

“……那你呢?”

“我?我是来拉钩的。”

阮湘南突然觉得他的笑话真的很冷。叶徵相对她来说,真的是资深了,今年还提了副主任,居然来给她打下手,这一定是她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就有问题。

只见叶徵转过身,朝几个实习生拍了拍手,示意他们聚拢过来:“等下大家仔细观摩阮医生的手术全过程,回头写个简单的报告上来。”

这类小手术对于她这样从本科就一直实习直到博士毕业前夕终于转正的人来说,早就轻车熟驾。麻醉剂的气囊和心率监控器一直发出匀速的滴答声,配合这有规律的响动,叶徵轻声给实习生讲解她的每一步动作。

阮湘南被顶灯照着,都觉得拢在无纺布帽子底下的头发都有烤焦的趋势,太阳穴有汗水滑下来,不是紧张,就是单纯热的。边上巡回的护士立刻帮她擦汗。

手术顺利结束,关灯撤台。

阮湘南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稍作休息。叶徵也走过来,勾起嘴角笑道:“我听说下个月去英国交流的人选里就有你,恭喜。”

她伸了个懒腰:“其实我挺担心的——”她顿了顿,又道:“我英文水准这么差,到了英国该怎么活下去?”

叶徵笑:“过分谦虚就是虚伪。”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是虚伪的人了?”

“据说你昨天被卓琰绑架了?”

“据说?是听谁据说?”

叶徵侧过脸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虽说你跟卓琰的关系一直都有点剑拔弩张,可我直觉你并不讨厌他。”

又在套她的话,每个人都说叶徵如何高洁文雅凛然不可犯,她却知道他这个人有时候实在恶趣味极了。

阮湘南字正腔圆地回答:“何止不讨厌,我还很喜欢他呢。”

正跟秘书说着话的卓琰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边那位黑色直发鼻尖挺翘的女秘书立刻问道:“卓总,你还好吧?难道昨天的约会不够愉快吗?”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卓琰跟人约会。照理说,以卓琰这样在本市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的身份,下了班去找个小明星吃个饭再共度良宵,接着换下一个,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可是从她帮他排出来的日程表上来看,他最爱的就是户外运动,冲浪滑雪攀岩或者去球场跟人打斗牛,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身体状况出现问题了。

难道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真的可以取代正常生理需求?

卓琰把一堆文件夹堆在门外的秘书桌上:“安雅,如果你能立刻把有用的资料理出来,你就会有完整的下班时间,而不是义务加班。”

安雅待他转过身去,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嘴里却毕恭毕敬地回答:“是,卓总。哦对了卓总,林佳意小姐问你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林佳意是阮湘南的表妹,也就是那位在饭桌上跟阮湘南呛声的姨母的女儿。卓琰想也不想地回答:“转告林小姐,我周末约了人打球,在城郊的旧工厂,她要是想上场打球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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