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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缘木不得鱼(GL)(2)

作者: 寿头 阅读记录

有个与众不同的学生,安静地坐在众人之间,不是专心听课而是聚精会神地不知在看些什么。趁着课间一片喧腾,邱渝走到认真看书的学生身旁,对方正凝神聚气地在看《史记》,中华书局竖排版的,依稀可辨是《项羽本纪》。邱渝哑然。

“我上的课真如此乏味么,貌似听的人不多。”

“史记”放下书,抬起头,呆了片刻方道:“非你之过,都是课本的错。”

邱渝大笑,指指“史记”手上的书:“确实不及项羽悲情。”

“史记”一阵脸红。

上课铃响,邱渝微笑着继续课程。“史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撅着嘴听完整堂课还煞有其事做笔记的样子,让她大感有趣。

周三下午,学生越发散漫,三两个学生齐头讨论电视剧,四五个学生嬉笑着念叨着F4,甚至还有偷偷打牌的,暑气未消让邱渝心头更是一阵恼火。最后一堂课,底下说话的声音几乎溢到了第一排。

“啪”的一下摔书声,课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邱渝看了看底下各式各样故作正经的面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是在菜市么?大家都是贩夫走卒吗?人家北大毕业卖猪肉,你们也都打算卖猪肉?就算是卖猪肉,难道用计算机按价格么?多学点英语也能和外国人讨价还价不是么。”

学生一阵哄笑。

邱渝的语调转冷,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说道:“你们眼里可有老师这个词?可明白尊重的意思?可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勉强没有幸福,我从来不强迫你们听我的课,但这有个前提,前提是不影响别人,你们浪费父母的血汗学费那是你们的事情,可是还有要听课的人。你们都是成年人,是否该略懂些道理?在课堂上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如果不愿意上课,大可离开,我课上从不点名,只要你过了考试,一切随你。”

四下静寂里,某个学生手上的牌掉在了地上,其他人想笑却又忍住了。

邱渝也不动怒,只是冷然一笑,拿起废纸篓朝那个同学走过去,道:“丢进去。”透射着不容置疑的语调。掉牌的男同学一脸尴尬,面红耳赤地将牌丢进废纸篓里,而一起玩牌的学生在她眼神的示意下也老老实实地遵命。眼神又波及到周围一圈吃东西的,看报纸的,最后到了一位看小说的女同学面前。

女学生迟疑着将手写小说缓缓递到邱渝的手中。邱渝扫了密密麻麻的纸片几眼,竟在标题下看到了“纪原暮”的签名,惊讶地看着那个学生问道:“你,是纪原暮?”

女学生忙道:“不,不是我写的,是别人的……要还的。”

邱渝接过纸片,道“让她来问我要。”

回到办公室,方舒一口气,喝几口水,摇摇头,这样发火不像她的为人。她总把学生看成平等自觉的个体,谁料想……

拿起那叠纸片,一声轻叹,那个纪原暮真不知是何许人也,缺课不少,却有小说在旁人手中传看。读了几行愈发讶然,这是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一个关于两个女子相爱、勇气与怯懦的故事,字里行间渗透着浓烈的情感。“假如爱你是种罪过,我宁愿下拔舌地狱。”哎呀呀,这样的孩子气。“在我看来只有喜欢或是不喜欢,没有别的。”

“真有这么简单嘛?”邱渝信手写下。

叁 原来是你

【若有人叛逆社会,其实是在叛逆社会化至深的某一部分自己。人与人无仇,与自己的仇才不共戴天。 ——简媜《远山有灯》】

常有人说没有重修过,就没有读过大学。那么总是重修呢?又代表了什么。

这一学期纪原暮不乏重修的课程,与一起重修的女孩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四个人两间房,费用尚可以负担得起。

为什么不住宿呢?说来可笑,此学校校舍简陋窄小,仅一幢被誉为民工大楼的宿舍可用,尽管外地学生不多,仍优先考虑郊区学生以及开后门的学生。

莫笑,一间8人两桌小屋竟也要开后门争取乃是事实。此乃国之惯例,美其名曰奇缺资源的合理分配。

从声势显赫的一流高中到三流大学,身心抗拒的纪原暮却正中下怀,乐得与众人无牵无涉,一个人独来独往。19岁的纪原暮又怎会知道,抗拒势必带来消极后果。有时候小孩子就是这样奇怪,宁愿不计后果以牺牲自我前途来抗拒父母、抗拒学校、抗拒社会,有的人在小学,有的人在中学,有些人就到了大学。这一抗拒就落到了一学期被关4门的悲惨境地,纪原暮不屑。

也许等到纪原暮大些才会明白,这样的抗争方式十分愚蠢,高考失意本该重考,她却认命般的进入了不愿进的学校学不愿学的东西;进了学校即便厌恶也该取得高分早早毕业了事,她却将厌恶进行到底,不上课、不参加活动、不好好考试,如此又是一场自误,将来若是懊悔起来,怕是骑着“爪黄飞电”也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