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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19)

“唔……”话音未落,绳缰却被萧孑用力一扯。他身躯未动,她已整个儿栽去了他怀抱。

那胸膛清宽,又闻见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气息,间或夹带着雨水的凉涩。身子贴紧了,心就怦怦跳,她支着手肘想要推开,他却箍紧她一动也不让动。

“这样恨梁国人作甚么?我叫子肃,只不过吃了他几年营饭,不是猫也不是狗。在我能拿到等价之物交换以前,我的性命都是你的。”萧孑精致薄唇抵在芜姜的耳畔,下颌的硬茬把她细嫩脸颊轻磨。他知她心思正动摇,但他只把她当成玩儿。他需要离开这里。

累赘的蓑衣抱住后有些膈人,他往她的锁骨睇了一眼,看到她把他的玉用细绳儿穿了,正正地挂在胸口上。真是个小傻子,现在拿去的将来都要还回来。倘若不是需要她的栖身之处疗伤,此刻便可以考虑将她的脖子掐昏,然后夺了她的马闯回雁门关。

但她的头发软绵绵地蠕在胸口,他掌握得太吃力,顷刻就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凭什么信你呢?你昨天刚钉了人血洞,我可不敢保证你伤好以后,会不会为了赖账反把我脖子扭断!”

也不傻嚒。萧孑目中悄掩下一抹尴尬,但顷刻又复了一贯的冷颜:“我自入营以来,便只在边关打战,手上从不沾妇孺之血。”

他的唇近得都快与她相贴,那成年男子的眼眸明明冷清却又浓郁,十四岁的芜姜哪里经得起这阵势,不由心跳如小鹿乱撞。手腕儿被他擒着,听见内里墩墩有力的心跳,抓又抓不回来,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往下瞄。看到他被雨水打湿的复胯,那里线条甚硬美,泛着太阳的蜜光,再往下隐隐有浓墨。

芜姜不由脸红,心想他既不算梁人,自参军便只在边关,那么当年破晋国大抵与他无份。这让她心里略微好受点,便用力把手拽回来,走到马鞍边:“那你快上来,再晚天黑狼群出没我可不管你!”

萧孑应了声“好”——

但睇见那清俏的小脸蛋,想了想眼底又掖藏促狭:“你扶我起来,我动不了。”

……

苍茫天际下大雨滂沱,他把他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芜姜的小身板上。

他个儿高而清伟,她矮了他一个半头。兜着她的肩,芜姜便被他弯成了一枝小柳儿。

~~~*~~~*~~~

阿娘故意回房睡觉,小半刻功夫出来人就不见了影儿。夫妻俩等到天黑,果然看见芜姜拖着个男人回来,走得是僻径,没有从别雁坡外的大寨门里进。

帐包下黄灯袅袅,那受伤的青年半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散乱的长发半遮住颜面,可窥见中原男子的清隽。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年轻且硬朗,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扶在榻沿边,由着芜姜给他包扎伤口。

芜姜低着头,把白布条沿着他的肋骨一圈圈缠,一忽而嘴唇不小心贴上他赤露的肩颈,脸蛋便刷地漾开红晕。

手上布条用力一系,痛得他嘶一声叫,把她幽怨地瞪去一眼。

汤水洒下来,沿着胸膛往下滑。

她怕它又流去不该去的地方,连忙给他在腰腹上一截,用布擦去了。

两个人一言不发,瞪来看去,又闪来躲去。

还从来没见过自家丫头这样娇横的一面。

阿耶阿娘便知道芜姜喜欢的终究还是汉人的男儿。

见萧孑把汤喝完,便走过去接碗,佯作蹙眉问芜姜:“这就是昨夜欺负了我家姑娘的坏小子?须得叫你阿耶好好教训他。”

阿娘汉话说得不如阿耶好,咬文嚼字有些用力,眉眼里却悄藏着笑容。

原来根本就没瞒住。但芜姜可不承认,面不改色道:“只是捡回来给阿耶干活的奴隶而已……他身上有一点哥哥的味道。”

她说的是胡语,不确定萧孑听不听得懂,话一说完便回头看他。

萧孑的眼帘微动了动,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

只当姑娘家脸薄,阿娘就也不戳穿,好笑地揉揉她头发:“那就想想明天该怎么回答拓烈吧。那小子给你打了豹子,也没见你舍得留他吃一口饭,他可是喜欢了你有不少年头。”

“……嗯,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想起拓烈,芜姜又烦恼起来,抱起一床被褥叫萧孑随自己走。

萧孑挣扎着站起来,对夫妇二人略微欠了欠身——他对不熟络之人一向冷淡,骨子里天生的疏离。

这是一个朴旧的院子,一应的物事都是素简,夫妇俩看起来也都已经不年轻——他才知道她的日子原来过得这样清贫。

但他此刻已经可以肯定,她是这对胡人收养来的汉女。夫妇俩应该把她护如珍宝,否则她不可能有这样明澈的心境——当然,这些都不能抵挡他对她的觑觎。当某一天,她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国与他的城,他一样要把她带走或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