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94)
言真第一次在想,假如这辈子一定要和一个人建立某种长期的、紧密的关系,对象是他的话,是不是会变得容易些?
她突然沉默,目光深深地望着他,像是审视,也像是探究。
言执大大方方让她看,最好她是能用看的就爱上他,爱得天崩地裂,无法自拔。
他这么想,笑意加深,又忍不住要吻她。
低头过去的时候,却被她抵着肩膀,不让动。
他不情愿地停住,听见她淡声问:“准备考哪个大学?”
他像是没听清:“嗯?”
言真推着他站好,两个人距离拉开,夜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在肩后飞舞,眨眼之间,她眼神便恢复了清冷,“没几天就高考了,你不上大学,靠在酒吧打工,以后怎么生活?现在一个人就算了,将来呢,总不至于要人养着你。你没考虑过?”
她突然这么正经,言执愣住了。
言真见状,不禁摇头:“看来你把我之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她有些失望,但不想说教,拿出了车钥匙解锁,绕过他上车。
车里略闷,降下车窗让风吹进来,言真素白清丽的脸被夜色朦胧成梦幻,她探出头喊他:“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
透过前窗,言执深深看她,良久,他唇边牵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
何蓉的婚礼定在六月,高考最后一天。
婚期虽然订的仓促,但双方家庭经济情况都不差,尤其是张显家,简直可以说是实力雄厚。豪气地包下了酒店的整层宴会厅和户外花园,中午在室内宴请双方父母的亲戚朋友,晚上的户外花园留给年轻人玩乐。
张显到底是有开店的经验在,婚礼的一应事项,何蓉只需动动嘴皮,自有他去跑断腿,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几乎完美。
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婚礼当天,何蓉踩着高跟到处跑,张显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只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午宴还好,念及长辈亲友都在,何蓉还算收敛,到了晚上,她简直像放飞的大白鹅,婚纱腰后的大蝴蝶结几度要带着她飞起来。
作为曾经的夜场女王,一众同学、朋友都很意外她会这么早结婚,不过其中缘由倒也不难猜——男方帅气年轻,看排场手笔既可知他身价不菲,从他紧张何蓉身体的程度来看,多半是双喜临门。
一众人打趣调侃之余,有好事者问:“欸,你都婚了,言真呢?她不会也快了吧?”
“对啊,言真呢!她人呢?”
“你们不是关系最好嘛,你结婚她都不来啊?”
“不会也怀了吧,在家养胎?天呐,你们一个个动作可真够快的。”
“那不能吧,我在老李头那儿可还看见了她的交换申请呢。怀孕了还怎么去国外?”
“你们瞎说什么玩意!”何蓉不能喝酒,声音倒是跟喝了酒一样亢奋,一边跟人合照,一边阻止他们越说越离谱,“她没怀孕,她可是我的伴娘!”
“那她人呢?”
“对啊,伴娘不用陪着新娘迎宾吗?”
“她都陪我一整天了。”何蓉说着,招呼人把大队人马往里头引,说话的人几个经过她的时候,她朝他们挤眉弄眼:“她接男朋友去了,一会儿就来。”
众人皆惊:“男朋友?!”
*
言执大约是第一个从高考考场出来就要去当伴郎的考生。
言真为了方便,接他还穿着伴娘服。
拉开车门的时候,言执愣了一下。
见他盯着自己不动,言真还以为是自己妆花了,“看什么,快点上来,一会儿该堵车了。”
言执这才回过神,上了车,关上门,他还是盯着她看,眼神幽深,很有些不可言说的目的性。
言真被他看得略有些不自在,瞧着前头车渐渐多起来,她决定先开车再说。
幸而考场离酒店不远,路上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将车停在地库里,言真总算能翻下镜子来看一看自己的脸。
除了口红有点淡之外,妆面完好,没花。
那旁边这人一路上都在看什么?
言真扭头要问,却突然溺进了他眼中浓郁的浩瀚里。
她今天的伴娘服是抹胸款式,轻薄的烟紫色纱裙层层叠叠,灵动飘逸,露出她纤细柔白的肩颈,优雅纤丽,超尘脱俗。
他没见过这样的言真,深沉灼热的视线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一串火一样的印记,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汹涌的海水里包裹着燃烧的火焰,微凉与炽热一同将言真淹没。
言真心头蓦地一跳。
“你是新娘么。”
他突然发问,言真一怔,随后笑了出来,“我不是啊,这是伴娘服。你是不是没见过人穿伴娘服?怪不得你一直盯着我看。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