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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餐(199)

身上潮湿的衣衫还是有点冷,楚瑜打了个寒战,迷迷糊糊地想。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天光大亮。

楚瑜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冷得毛孔都一抖,她低头一看,那小灶里的火星已经灭了。

她一着急,赶紧伸手摸了一把灶里头,还有些余温,没有被水潮了,楚瑜立刻将怀里油纸包着的火折子拿出来,撒了把叶子,重新点燃了里头的火。

烤了好一会,她才觉得身上暖了点,转脸看了看宫少宸,见易容都挡不住他煞白的脸色。

她又是一惊,抬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果然还是很烫。

楚瑜叹气,看了看大雨天,干脆地将罐子伸出去接了一罐子雨水,放在火上烧了起来。

热水滚了,又如昨日那样继续为宫少宸换药和喂药,同时喂他喝水。

查看伤口时,她倒是发现那狰狞的伤口开始凝固结疤,虽然还渗出血水和脓液,但是起码看着没有那么血肉模糊,可见曜司的金疮药是极好的。

楚瑜点了点自己苗绣小包里的药物,心情放松了点,好在她出门时候,药带了不少,还能撑些日子。

只希望这妖货能快点好起来,能走的话,也好商量怎么离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也不知道她家那猫儿怎么了……

楚瑜暗自叹了一口气。

……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四天。

楚瑜看着宫少宸脸色渐渐好了起来,虽然还是高烧不退,但她总觉得有了些起色,只是她却越来越焦心,那么久都没有人找过来。

连曜司的消息都没有。

那只说明一件事,她所在这破地儿实在是……太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了。

“有水么……。”一道沙哑如石磨的声音在楚瑜身后响起。

楚瑜心烦地道:“没看正烧着么……。”

她一愣,梭然回头,惊喜地看着已经坐起来,正靠在窝棚上看着她的人:“宫少宸,你醒了!”

宫少宸扯了扯唇角,倦怠地点头:“看夫人这么惊喜的样子……为夫……也……咳咳……挺惊喜的夫人居然没有趁机弄死……我……咳咳。”

连着几天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胡思乱想的一个人着急的境地让楚瑜在陡然听到有人和她说话之后,心情大好,也不管宫少宸张嘴就指桑骂槐了,只笑嘻嘻地用大叶子折成的卷舀了一卷子水小心地递给宫少宸:“好了,水开了,慢点喝,仔细烫着啊。”

宫少宸有点狐疑接过热水,一边喝了点,一边看着她:“你想干什么……咳咳……。”

楚瑜看着他,笑容更灿烂了:“你醒了,咱们准备收拾收拾走吧?”

宫少宸一呆:“现在?”

楚瑜点头:“放心,我会帮你换药的!”

宫少宸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随后忍不住咬牙:“你觉得我能走得成么……咳咳……你干脆别救我算了!”

楚瑜一愣,看了眼他肋下那隐约透出猩红的布条,心情又沉了下去。

也是,他虽然算是恢复得比较好的,但这伤口这一走,怕是要裂开罢?

万一半路死了,她浪费那么多药材和时间做什么?

可她心里还牵挂着那只猫儿,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逸哥儿、二娘、三娘……

她被白白抱着飞身离开的时候,却是没有来得及救他们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活下来没有。

水匪选择那片水域打劫,是有原因的,其中一条就是那片嘉江水下都是一个个的漩涡,吃人不吐骨头!

说起来,若不是遇到宫少宸,她也许还会被漩涡拖下水。

宫少宸见楚瑜不说话,只是阴沉着一张小脸,他便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是在念着琴三爷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离开了为夫身边,去那个伪君子身边,那个奸夫有什么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瑜那一副心心念念都是琴笙的样子,宫少宸便觉得自己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楚瑜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以后被人打死了,就是为了你那张贱嘴。”

说着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叶卷勺在水里又舀了一捧热水给他塞手里,没好气地道:“多喝水,少说话,既然不能走,那就先不走了,容你再养三天,这三天你再养不好,我就自己走了,反正也快没有药了,你喜欢住着就住到死罢,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总归没有药撑不出丛林的人,不是她。

楚瑜嘴巴要毒起来,也是让人噎心噎肺的。

宫少宸被她噎得胃疼,干脆低头喝水,也不再说话。

楚瑜看看天色,见雨停了就去继续去打鱼回来烧着吃。

宫少宸静静地坐在窝棚里看着她忙进忙出,目光有些复杂,他轻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

时辰过得极快,楚瑜将抓到的小鱼切洗干净用火烤烟熏准备存起来做干粮,忙忙碌碌一会就到了夜里,她累得腰酸背痛,替宫少宸换了药之后,把绷带洗干净搭在一边等着烘干,便径自靠在窝棚边睡了过去。

宫少宸睡了一天,到这个时候倒是清醒了,只定定地看着靠在我棚边脸色有些发白的少女,好一会他目光渐渐地变得柔淡下去。

她是他见过最……奇怪的女孩儿。

完全看不出她的出身与来历,却仿佛不管下九流还是上九流,她都能活得自在而惬意。

哪怕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她也能想法子活下去,不会织绣,却会改造之术,竟还会搭建窝棚,知道怎么在野外活下去……

心善却也心狠。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琴笙也未必知道她的来历。

宫少宸轻勾了下唇角,看着楚瑜虽然在炉火边睡着,一阵凉风吹过,她却还是打了个寒战。

宫少宸丹凤眸里幽光微微动了动,伸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重外袍抬手轻轻地一抛,让那外袍盖在她单薄修长的身体上。

看着楚瑜下意识地拢紧了他的袍子,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气息之中,宫少宸心情莫名地变得好了不少。

一夜过去,静谧无声。

……

天光再次亮起的时候,楚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昨夜睡得不错,暖乎乎的。

但是她这一动就发现自己自己身上滑落了一件厚厚的织锦袍子。

楚瑜一愣,看着腿上的袍子,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宫少宸,就看见他静静地躺在一边,只是脸色又白了。

她立刻爬过去推了推他:“喂?”

宫少宸没有一点反应。

楚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昨天已经降低的温度,此刻又升了起来。

“白痴!”楚瑜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声,但是看着那件厚厚的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衫,她心头莫名地一软。

“算了……看样子又得拖一天了。”她闷闷地暗自嘀咕,随后立刻爬了起来,烧了热水喂了宫少宸服药和换药。

看着伤口似乎没有恶化的迹象,楚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出了窝棚去打水和继续抓小鱼回来烤做路上的干粮。

这一日,到了傍晚楚瑜烤鱼和煮鱼汤的时候,宫少宸就醒来了。

“喝罢。”楚瑜递了鱼汤给他。

宫少宸笑了笑,慢慢地喝了下去:“夫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别这么叫我。”楚瑜白了他一眼。

“好的,夫人,是的,夫人。”宫少宸点头,含笑将碗递给她:“为夫想要吃烤鱼。”

楚瑜:“……。”

这妖货,一醒来就不忘记作妖。

但是她看着他那滑稽的脸,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想笑,便也懒得和他计较了,将烤好的鱼递给他,又给他盛了一碗鱼汤。

“你要叫我夫人也行,咱们出去对外也得有个名儿,不能再笼统地叫余员外和余夫人。”

毕竟他们从船上逃出来的,谁知道还不会遇到水匪,那些水匪能知道船上有人会武,说明乘船的人里必定有水匪的卧底,他们这余员外夫妇在船上这般‘大名鼎鼎’,保不准就被匪徒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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