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爱坠升(6)

“以前讨厌雪，是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喜欢雪，是因为以后关于雪的回忆里，只有你，那是极其美好的。”

四目相对，漫天风雪中，陈秋雪的声音没被淹没在风中。林戚听见了，她说：往事的疤会因为爱而暗淡，所以我们不会离开。我爱你。

一句无厘头的话，让林戚红了眼眶。

十月十五号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林戚在审讯室里接受着警察的盘问。

“你与陆缘娣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姑，亲姑姑。”林戚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着。

警察继续道：“十月十四号早上九点四十五分，你为什么拉下了花店的卷帘门和窗帘？”

林戚一脸无辜：“因为我姑姑说她眼睛好不舒服，我想看看是不是她眼睛进了东西，但是阳光下我看不清，所以拉下了卷帘门和窗帘。”

对面审讯的警察也是一脸平静，他叫陈浸清，今年五十二岁，对于这种嫌疑人平淡的表情和高超的演技已经见过太多了。陈浸清继续说“对面美甲店的监控可以清晰的照到你室内，你在陆缘娣脸上泼了一杯热水，所以她眼睛不舒服，需要那么检查是吗？”

“她浑浑噩噩的，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我就给她泼了一杯热水让她冷静一下。”林戚眼底燃起了疯狂，像是应激反应一样，只要提到陆缘娣和那个地方，她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她进门前手上的那张照片，应该在你手上吧，她家里并没有。”“那是张什么照片？”

“我的照片呀，在田野里奔跑的照片。不过我烧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张照片和那个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张照片。”

“因为上面的人是我，我不喜欢别人有我的照片。”

陈浸清笑着点点头：“好，好。所以你就想杀了她？”

有眼泪从林戚眼里滚出，在脸上滑出长长的泪痕。她把手铐下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缓解它们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姑姑……死了吗？

陈浸清将她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不仅她死了，她的丈夫和她儿子的女朋友也死了。要不是因为她儿子回来的晚，一家四口每一个能活着。”

“陈警官，所以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仅仅是因为我和姑姑发生了争执，你们就觉得他们的死与我有关吗？”

第3章

警察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陈秋雪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半晌“你凭什么认定林戚毒害了你们一家？”高有金猩红的眼里充满了恨：“因为她恨我妈！”陈秋雪皱起眉头：“小点声，这是咖啡馆。”高有金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剧烈起伏的胸腔显露出他的情绪：“我妈那天去找陆娣男了，不对，她现在叫林戚是吧？”“她叫林戚。”高有金握紧拳头：“好，林戚。我妈确实有问题，她威胁林戚给我交房子的首付，我不知道林戚和她说了什么，把我妈高高兴兴的哄回了家，我那天在加班，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和小默包了饺子，要给我送来，我拒绝了，我怕她来回跑太累了，我问她什么馅的，她说是一种草药和肉包的。我问她什么药，她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明白，就说是林戚送她的告诉她吃了对身体各种好。”

在花店的那段监控录像陈秋雪看了，她也看到陆缘娣出了花店抱着盆滴水观音，当她看到林戚近乎发狂的和陆缘娣吼的时候，她只有心疼。

“所以你认为林戚有预谋的送了一盆草药？”陆缘娣不知道那是盆什么，但陈秋雪很清楚，那是盆滴水观音，触碰都会惹人难受，误食的后果极其严重，不及时就医，真的会出人命。很明显，林戚起了杀心。

高有金一字一句“难道不是吗，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爸我妈倒在餐桌上，小默躺在洗手间，马桶里全是呕吐物。就在厨房，我发现了一盆叶子所剩无几的滴水观音。”

陈秋雪很淡然的说：“你没证据证明林戚让你家人吃滴水观音。刚刚你说林戚恨你妈，是因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不然一切都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吗？高先生。”

高有金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理由，我妈把她买给了村东头的老爷子家一夜。”“那老头子还被她差点弄死。那天她家里又起火了，我们都以为她死在里面了，结果她现在活的好好的。”高有金顿了顿：“她还有个弟弟叫陆锦南你不知道吧，也许，现在叫林锦南。我甚至怀疑他们杀了我奶奶。”

林戚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中，她家极度重男轻女是个典型的封建家庭。她奶奶，也就是陆缘娣的母亲，见她妈生了个丫头，她妈妈刚生完她三天，就要下地干活。她奶奶对她也是非打即骂，奶奶的打骂，父亲的懦弱，缠绕了她半个童年。剩下的半个，是无比稀少的轻松时光，母亲把她抱在怀里，为她擦去眼泪。轻轻的唱着歌，对她说“宝贝不哭啦，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把你生在这个家庭，对不起宝宝。”林戚又给妈妈擦眼泪“妈妈我不怪你的，娣男不哭了好不好，你别哭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