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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156)

“花枝”险些颤成一根打狗棒。

等傅深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严宵寒连人带被子地把他往怀里一抱,恶狠狠地宣布道:“我要糟蹋你。”

“哈哈哈……”

情况果然如他们所料。没过多久,长治帝在延英殿上提出征讨西南,除了北境边军还站在傅深这边,其他四十几个殿臣,甚至连严宵寒都同意了皇上的提议。

有了这么一出,外人看他们俩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深意——北伐时北燕军和天复军还像模像样似地共进退,这才过了多久,两人的面和心不合就已经摆上了台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奸佞就是靠不住。

次年春天,靖国公傅深奉命率十万大军,南下出兵征讨西平郡王段归鸿。

这次随他出征的不是旧部北燕铁骑,而是一支经过扩充的朝廷军,主力是收复中原时赵希诚所统领的江南军。

依旧是京郊黄金台上,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长治帝亲至城外为大军饯行,一如当年元泰帝率文武百官送少年将军北上抗敌,看似充满壮志豪情,实则都在冷眼旁观。

严宵寒就站在离长治帝不远处,目光逐一扫过各位大臣,最后落在长治帝略微发福的背影上。

他没有表情,显得神色冷淡,不过这么看起来,反而比满脸故作感慨的君臣们更真实一些。

傅深远远地投来一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严宵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模糊地感觉到,坚固的盔甲之下,那人好像是笑了。

临行的前一晚,严宵寒对傅深说:“你只管安心南下,后方有我给你守着,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时候傅深也没说话,只是一笑,扳着他的下巴亲了下来。似乎一无所知,又好像已经洞察了真相。

春风席卷过旷野,严宵寒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帅旗,在心中默默地补完了昨晚的未竟之言。

等你回来,我会还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第74章 不眠┃这不就是“莫须有”么?

盛夏将过, 溽暑渐消, 为预备长治帝九月下江南,严宵寒被指派先行赶赴金陵, 安排行宫防卫等一干事宜。

临行前一天, 他与魏虚舟等人交接完公务, 回家坐在廊下,看下人们忙进忙出地收拾行李, 游手好闲又百无聊赖地拨弄身边一从雪白的绣球花。天边的夕照洒落一地金光, 严大人临风叹了一声,总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 一开口就要吟出诸如“斜晖脉脉水悠悠”之类的词句。

傅深远征西南已有三个多月, 严宵寒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 只是觉得想得慌。分离漫长,相思煎熬,在金陵时已尝够的滋味,如今又要回头重新尝过, 也就是他耐性好, 理智尚存, 否则还管什么长治帝,早下撂挑子千里寻夫去了。

“老爷!”管家从庭院另一头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信,双手呈上,道,“老爷, 方才有军吏登门传书,说这是刚从西南带回的国公爷的家信。”

严宵寒的手剧烈地一哆嗦,绣球花瞬间被揪秃了一块,摇落一地白花。他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面上勉强镇定地道:“拿来我看。”

信封很薄,封口严实,里面只有一张薄透的纸笺,严宵寒往外抽时都怕自己手劲太大把纸给撕了。

为什么只有一张纸?当年那“吾妻安否”四个字还重重地烙在他心里,这一次万水千山之外,他又会写什么?

等打开那叠了两折的信纸,严宵寒保持着举信的姿势,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

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团鬼画符似的黑乎乎的墨迹。严宵寒瞪着眼看了半天,才凭借着自己贫乏的想象力,跟上了傅深天马行空的笔触。

黑的是背,白的是肚皮,前面伸出来的是嘴,后面翘起来的是爪子,上面旁逸斜出的几笔是……翅膀?

那也不对,什么玩意有四只翅膀?

傅深好歹是个世家公子,书画就算不能传世,总得让人看出画的是什么,这能贴出去辟邪的一大团黑算怎么回事!

严宵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边啼笑皆非一边咬牙切齿的模样在别人眼里可能比画还吓人,他就像个被新奇玩意儿吸引住的小孩子,全神贯注地寻找答案,完全没考虑过这画是信手涂抹,没有任何意义的可能。

当然,傅深不会千里迢迢地消遣他,但能画成这个样子,他也是真的尽力了。

严宵寒辨认了半天,正着看倒着看,最后发现自己刚才的判断有误,前面伸长的不是嘴,而是两个鸟头,后面翘起来的也不是爪子,而是尾巴,四条墨痕是两对翅膀,再配上黑背白肚皮,答案终于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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