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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志——狮牙之卷(4)

在获得东陆的船只之后,后续的人马汹涌而来,每天都有满载而归的蛮族踏上回程的旅途,每天也有满怀希望的蛮族乘着船南下。蛮族的劫掠持续了近半年的时间,直到隆冬将近,大部分的蛮族才从东陆撤离。但仍有少量蛮族留在东陆,他们或是错过了登船的时机被迫留下,或是对东陆的财富充满了野心而不愿离去。淳国的百姓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是由于破坏过于巨大,拥有菸河平原的淳国出现了难得的饥荒,不得不向天启请求调粮赈灾。

在库里格大会上,各部统计了参与南下的人数与损失,重新分配了一部分掠夺的收获。即使是各部为了分配利益虚报的损失和巨大的收获相比,都显得十分微不足道。在大会上,各部相约来年春天继续南下劫掠,同前一次大会不同,获得了足够船只的各部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及共同南下。

第二年的春天,雪嵩河和铁线河的河水还没有完全解冻,瀚州的蛮族部落就开始乘船南下。由于熟练的无根民船员数量严重不足,很多船只被卡在冰块中,争抢河道导致的冲突也每天都在发生。即使如此,数量更加庞大的蛮族游骑依然越过天拓峡抵达东陆。还未从上一年的打击中恢复的淳国预料到了蛮族的南下,却无力封锁整个天拓峡与中州北海岸线。“蛮蝗”在经历了一个冬天的蛰伏之后,又在东陆肆虐起来。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蛮族各部各自为政,甚至各部之间会为了争抢财产争斗。没有了青阳与朔北的牵制,淳国的兵力得到了解放,对于小股游骑渐渐有了一定遏制作用。

淳国的步卒在游走的蛮族骑兵面前近乎毫无作为,王域北面的屏障已不存在。有了兵临太清的旧事,仁帝对“蛮蝗”十分重视,诏令各国“勤王”“剿蛮”。

距离王域最近的楚卫率先响应,遣步卒一万北上。然而除了楚卫,各国纷纷按兵不动。

距离淳国最近的晋北在收到诏令的第一天就派出了大军,然而这支军队只行进了不到一百里,就驻扎在晋北走廊,不再向前移动半步。仁帝再三遣使催促,均被晋侯以“羽患未除”为由婉拒,王室自顾尚且不暇,也就无法与晋侯计较。而休、陈、彭、息等澜州诸国纷纷唯晋北马首是瞻,四国军队聚在晋北走廊前,倒是将中州与澜州间的通道守得滴水不漏,蛮族数次攻打未果,知道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也就息了去澜州捞一笔的念想。

号称“天南三国”的离、真、商,本就处在荒芜贫瘠的越州,兵力微弱,与王室又隔着锁河雷眼两条大山脉。三国之中,唯有真国对皇室忠心,却苦于路途遥远,真骑翻山不便,待赶到晋北走廊,已过去一月有余。而离国拒绝了楚卫“借道”的建议,没有翻越雷眼山,却选择了路途遥远的锁河山翻越,步骑两军一共不到三千人一路迤逦而行,终于在夏天初至之时赶到了晋北走廊,短短几百里路竟走了整整三个月。离军在晋北走廊遇到踞守此地的澜州联军,如同遇见亲人一般,极言山高路远、一路跋涉险山恶水殊为不易,澜州联军纷纷对离军忠心救主不惜劳师远征表示十分钦佩,当晚六国数万军队在晋北走廊大摆“劳师宴”,灯火通明十几里外都能看见。半个月后,商国军队姗姗来迟,七国军队又如前次大肆操办了一般。

处在宛州繁华之地的下唐国财力几为东陆之首,但军力实在一般。下唐国国主在收到诏令后立刻从国库调集金万两,粮三十万担“为国分忧”,但是却并未派出一兵一卒。而平国国主名义上是一国之君,实际能调动的不过淮安城内数百人而已,尚不及江家雇佣的路护多,纵使心向皇室,也是有心无力。

诸侯的作壁上观使淳国陷入孤立的境地,独自面对蛮族蝗虫一般的掠夺,不胜其扰。

“蛮蝗”的肆虐让东陆的统治者们意识到骑兵的重要性和本国军力在机动性上的严重不足。淳国军队在蛮族骚扰之下疲于奔命,却总是跟不上蛮族骑兵的速度。

被视为未开化的蛮族侵略对于华族来说是巨大的耻辱与伤痛,而损失最严重的淳国更是如此。基于此,淳国开始着意训练骑兵。东陆缺乏良好的马种,淳国就地取材,收集北陆无主的良马,在菸河南部秘密建立马场用以提供坐骑,并用秘传的冷煅法锻造鱼鳞钢甲。由于钢甲每年出产有限,因此最初只组成了百人的“风虎骑”用以别动。“风虎骑”身着薄钢铠,防护远胜一般蛮族骑兵,速度也不落下风,在几次追击小股蛮族游骑时都取得奇效,有人赞曰“风虎一百单八骑,银鳞为甲云为翼”。

皇室重臣祝捷从奏报中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年的“蛮蝗”与上年的不同,从毕止未被围困来看,此次蛮族没有统一的组织和策略,甚至发生了争抢,各部之间的嫌隙可以利用。

仁帝于是遣密使分别和青阳朔北部代表谈判,许以好处,希望换取退兵的条件。青阳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与仁帝达成了协定。天启和青阳的约定包括:每年胤朝向青阳部进贡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即“岁币”,仁帝将女儿下嫁到青阳部,青阳部主称胤仁帝为岳父,仁帝称青阳部主为婿,翁婿之邦不得互相攻伐,天启城接纳青阳使节以为贵宾,为胤朝与青阳部互通消息。而桀骜的朔北部楼氏主君则拒绝了议和的请求,继续在中州劫掠。青阳部的人马悄无声息地撤回了北陆,沉迷于东陆丰富的出产与巨大的财富的其他蛮族则继续在富饶的土地上隳突,蛮蝗之害绵延数十年。

而风炎皇帝白清羽的故事,就于焉展开。

附录:

皇室的收入

皇帝在经济上的权力源于货币铸造。金铢、银毫、铜钿三种货币标准是由白胤确定的,帝都有庞大的货币铸造中心——货殖府。

此外,在王域内部,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力。王域又是东陆的中央,位于富饶的帝都盆地,粮食收获非常丰厚稳定,而它在雷眼山和锁河山之间的战略要地,又使得很大一部分的资货流通必须经过王域。皇帝坐地收税,获益非常可观。

各项收益加起来,虽然皇帝要负担帝都公卿和相当数量的皇室大臣,但是皇帝仍然是东陆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即便富饶发达如下唐国,也不过和皇室的经济实力相当。

血亲复仇

血亲复仇是草原上豪勇的蛮族在受到侵害后进行的“以血还血”的报复行动。受到侵害而不以相等的方式回应,在许多蛮族看来,是怯懦的行为,因此血亲复仇一度在蛮族之间十分盛行。

血亲复仇必须由受害者同族执行,复仇的对象并不限于侵害者本人,而是一切和侵害者有血缘关系的人。血亲复仇的目的不是制止侵害,而是对侵害行为的惩罚。

血亲复仇在执行过程中往往会有链式反应的效果,最终甚至牵扯到多个部落。

尽管残忍,但不得不说,在人口过剩的瀚州,血亲复仇在客观上是一种减少人口的好方法。

三、风炎蔷薇

白清羽

风炎皇帝白清羽,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皇帝。

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十三,生母是一个马厩中侍奉的女人,为皇帝整顿御马的鞍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随着皇帝出猎伺候,皇帝射杀巨熊,得意地以烈酒下熊胆,也是在得意之余妃子们不在身边,于是皇帝临幸了这个伺候鞍辔的女人,野合生下了白清羽。

白清羽母亲仅仅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在他的兄弟们中势力也最为单薄,兄长们并未料到这个人的凶猛,反而争相拉拢白清羽希望他为自己所用。白清羽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渐渐长大,他有时候被兄长们欺负,有时候被兄长们拉拢,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在帝都隐瞒了姓名浪荡。白清羽的性格成因非常复杂,他是一个相貌异常俊美,少年时近乎女孩的美男子,而性格自闭内敛,很怕和人说话。他的母亲也屡屡劝说他不要以帝王之子的身份自居,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贱婢的后代,这样才能避免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