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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狼为患(276)+番外

除了陆清则,徐恕还没见宁倦这么着紧过谁,下意识地踮起脚,想瞅一眼那是何方神圣,那人却被披风裹得严实,别说脸了,一丝皮肤也没露出。

宁倦看也未看周遭的人:“进去说。”

话罢,大步地走进前方的殿门,步子极稳,像是怕惊醒了他抱着的人。

徐恕满头雾水,跟着长顺跨进去的时候,低声问:“那谁?”

长顺苦着脸摇头,他已经不知道劝陛下去郊外见到今日那人,究竟是对是错了,陛下这个状态,似是狂喜又似狂怒的,看起来也太可怕了。

徐恕跟着跨进了门槛,后知后觉,这里好像不是乾清宫,也不是养心殿。

今日他被火急火燎地叫进宫,因天色黑蒙蒙的,他又有些路痴,就没分清过重重深宫里哪儿是哪儿,便没注意这是哪儿。

周遭是一片梅林,乍暖还寒之时,清冷孤傲的梅花绽放枝头,梅香浮动。

他抬起头,在黑暗中,模糊辨认出了匾额上的字。

隐雪轩。

长顺派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封闭了整整三年的隐雪轩清扫了一遍,细致到连窗缝的灰尘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地龙烧起来,暖烘烘地驱散了春寒。

除了徐恕以外,其余人都被叫住脚步,守在外面。

宁倦走到新铺好的柔软床榻边,将怀中的人放到床上,这才揭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披风。

看清那个人的脸,饶是徐恕有了一丝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倒嘶了一口凉气,惊骇不已:“这、这是……”

陆清则!

他不是已经死在三年前,被下葬了吗?

年轻的帝王坐在床侧,脸色莫测,眼底却沉蕴着一股风暴:“给他把把脉。”

徐恕总算明白今日的皇帝陛下怎么那么奇怪了。

说得也是,这世上除了陆清则本人,还有谁能让皇帝陛下这么着紧?

他脑中霎时窜过无数念头,隐约明白了事情的关键,给陆清则号脉时,感受着身边那沉甸甸的压迫感,想想宁倦这三年的状况,又看看陆清则苍白的病容,一时不知道该感觉谁更可怜。

陆大人啊,你可能……要倒大霉了。

片刻之后,徐恕先说出了皇帝陛下最想知道的:“陆大人的身体,比起前几年要更虚弱一些,好在没有亏损太多,往后加以调养,也不是不可以养回来,只是需要严格一点了。”

宁倦的脸色明显又冷了几分,嗯了一声。

徐恕没有包庇陆清则,继续道:“现在只是着凉,风寒入体,好好喝两日的药,便能恢复了。”

顿了顿,想起方才给陆清则号脉时,那只手腕的瘦弱,像是一捏就要断掉似的,还是又含蓄地提醒了一下:“但陆大人气虚体弱,身体和情绪都禁不住太过激烈的刺激,徐徐图之最好。”

宁倦没有搭理这一句,得到了诊断结果,便直接赶人:“出去。”

像是不能再容忍有人在一侧看着陆清则了。

徐恕嘴角抽了一下,他能治身体上的病,但治不了心病,这几年陛下沉沉郁郁,心病毫无疑问就是陆清则。

就算他再恃才傲物,也知道这事他还是别掺和的好。

徐恕退出去后,宁倦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做什么。

他只是坐在床头,生怕陆清则会消失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等到下面的药送上来后,他才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扣着陆清则的下颌,将药喂了进去。

并不是以往那种温柔的口哺,而是惩罚意味地灌药。

一口接一口的,没有停歇,陆清则在睡梦中喝得有些急,呛咳了一下,宁倦才停了手,替他擦了擦唇角的药。

虽然脸色冷漠,他的动作却极为小心,像在对待某种易碎的瓷器。

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咬死陆清则。

喂好药,宁倦脱下靴子,躺下来将陆清则带进了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熟悉的、温暖的馥郁梅香盈满了胸腔。

却似掺杂了点什么其他的东西,不是苦涩的药味儿,而是另一种更为苦涩的东西,让他心口一酸,委屈得眼眶发红,却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抿着唇。

在杏林旁看到陆清则的那一瞬间,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浑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冷了下去,旋即又沸腾起来。

陆清则没死。

他只是丢下他,不要他了。

那一瞬间,他有种被剜开鲜血淋漓的痛彻感。

但是滚沸的血液汹涌地流淌过心脏,整整三年,他从未如此鲜明地感受过自己的心跳。

即使陆清则不要他了,他的心脏依旧为他而跳动着。

宁倦紧搂着那具瘦弱的身躯,温热的触感再不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的虚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