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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狼为患(171)+番外

一顶诛心的大帽子扣下来,明里暗里的,就差指着陆清则的鼻子,质疑他是不是仗着有这道谕旨,背后操纵徐圆下毒,与郑垚勾结,好携领大权,满足私欲。

陆清则被这番话架得进退两难,优美的下颌线紧绷着,冷冷望过去,与他对视片晌,将密信拍到桌案上:“卫首辅,请。”

到底是年轻了些。

卫鹤荣悠哉哉地翻开那封密信,看完之后,眼底浮现出几丝惊诧。

他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对许院判此事自然也很清楚。

三十多年前,许院判因救治贵妃不力,女眷没入掖庭,男丁悉数斩首,此事在当时其实也掀起了小小的风波,许多人颇为不满。

崇安帝上位后,派人将许家的女眷也悉数处死,意图抹去此事对他老子的影响,败坏了皇家的名声。

没想到许院判的小儿子竟然逃了出来。

那一切就很合理了。

蛰伏多年,化许为徐,藉由江右的疫病,博得小皇帝的信任,伺机毒杀皇帝,为自己一家报仇。

神医啊……若是死在狱中,就有点可惜了。

卫鹤荣心底的疑虑消去大半,不动声色地放下密信:“看来是我错怪了陆太傅,卫某忧心陛下,一时着急失言,请勿怪罪。”

“怎敢怪罪首辅,”陆清则隐藏在面具阴影下的眼底划过丝嘲讽,“今日便到这里吧。”

陆清则拂袖而去,在座诸人也将密信传阅了一番,神色各异。

一个全家都因为皇室而死、无比仇恨皇室的神医下的毒,当真有解?

小皇帝还醒得来么?

出了文渊阁,陆清则便钻进了候在外面的轿辇里,嘴角勾了勾。

他方才的演技,怎么说也得打个十分吧。

为了把戏做全,离开文渊阁后,陆清则便去了趟北镇抚司。

郑垚早上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就着人配合陆清则表演了,正在镇抚司里来来回回走着,听到通报陆清则来了,赶忙亲自上前相迎:“陆大人,怎么样了?”

陆清则下了轿子,朝他微微颔首:“鱼上钩了。”

郑垚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那便好,这卫老狗平日里看着招摇,实则谨慎得令人发指,想让他消除怀疑,当真是不容易。”

“徐大夫呢?”陆清则左右看了看。

郑垚顿时迟疑了一下:“在狱中绑着……你不会想去见见吧?”

陆清则点头。

郑垚更迟疑了:“不好吧,牢里腥煞气重,万一冲撞到你……”

陛下要把他的皮剥了的!

他这番话,对于他而言已经是相当含蓄了。

煞气冲撞不冲撞的另说,当年阉党祸乱超纲时,陆清则就是从诏狱里九死一生爬出来的啊。

看他清瘦单薄,病骨沉疴的,再进一次这种地方,不怕引起噩梦般的回忆么?

陆清则神色没什么变化:“进去吧。”

郑垚也只好领着他往诏狱去。

从外面走进牢里的瞬间,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酷暑的炎热消失殆尽,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阴寒渗骨。

陆清则恍惚了一下,意识里忽然钻出几个破碎的片段。

当年他初到这个世界,意识第一次清醒,其实不是在陆府,而是在诏狱里。

血腥气混着冷冰冰湿黏的水气,透进骨子里的湿冷与痛。

他睁眼时,原身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具身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没能熬太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阴暗的牢里不知岁月,若不是卫鹤荣的人及时清君侧,恐怕他穿过来不久,就被生生熬死了。

被解救出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成片了,再醒来就是在陆府里,睁眼见到的是陈小刀泪汪汪红通通的眼。

在诏狱里的那几日极为痛苦,意识自动屏蔽了那段记忆,他后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陈小刀的呼唤下才睁眼的。

但潜意识里显然还记得牢狱的恐怖,一到这鬼地方,记忆就被唤醒了。

某种程度上,当年卫鹤荣还算是救了他一命。

陆清则闭了闭眼,挥去那些令人不快的阴冷回忆,步履稳稳地走了进去。

郑垚小心观察着陆清则,见他没有任何异状,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

徐恕被关在最深处的大牢里,陆清则就算做好了“假戏得真做部分”的准备,看到他时,也属实被冲击了一下。

他穿着囚服,身上乌糟糟的全是数不清的血迹,血糊糊的,视觉冲击力巨大,看得陆清则眼皮直跳。

听到脚步声,徐恕掀了掀眼皮,见是陆清则,哼出一声:“病人还跑这种地方来,我看你是又想折腾我了。”

陆清则张了张唇:“……现在看起来比较像病人的,应当不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