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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62)

祁谟回:“想必是为了赵太师在朝的门生,用以牵制武相一族。”

赵皇后点头道来:“武相一族复起,其势不可挡。都说深宫中的女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有一日诞下龙子更能提拔母家。其实我们哪里有那么好的命,皇上建业时候重用武家,太后便选来太师一族的女子入宫,如此权衡。故而即便是大皇子早早出世,也只有我的孩儿,只能是我的孩儿才是太子。”

“自小就有宫人流传谣言,说皇后阴狠,亲手害死了其中一个嫡子,只因太子只能有一个,一命换一位。”祁谟漠然说道,这话自然他是不信,只想再听母后说一次,口气竟不留商量的余地。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话听得听不得,且看人心吧。”赵皇后用帕子轻轻拭了下唇角。

“那母后又是为何?”

“天象之说,你可相信?”赵皇后施然转身,这一转身才叫人看出手心早已被护甲金端扎破了掌心,腥红血滴顺着指缝流出来,如同头上摇曳生姿的赤红色步摇,终于呆了一呆,流露出半分柔软。

祁谟甚少相信天象,钦天监也一直是个颇有油水的闲职,在他看来这等闲职无非是规划时令节气,从种种迹象算出一年是否雨水充沛或是滴水不下,好叫靠种田为生的百姓有个存粮的预备。只是这等闲职还能害人?当真稀奇了。

“孩儿……半信半疑。”他答道,凡事不可说得太满。

提起钦天监,赵皇后低低垂头流露出几缕悲痛,撑着说道:“母后从前也是不信的,直到那日。皇子满月则必上观星斋,再由钦天监的人夜观星象,方能看出那一点子的天机。那日你兄弟二人将将满月,我身为皇后又为皇上产下嫡子,被众嫔妃簇拥,抱着两个孩儿登上了观星斋。你与祁容同胞落地,他稍稍快了一炷香,生下来就是个康健的皇子。而你则较为瘦弱,连哭声都不吵人。母后伴着你俩的日子只有那一个月,时常深夜惊醒去翻翻你的小褥,怕你不哭了,怕你没力气翻身子。”

看着母后微微躬身的身影,祁谟不禁心痛,仿佛看到初为人母的皇后夜间在两个孩儿的床榻徘徊留恋。而这样的好日子,赵皇后仅仅享受了一个月。

“等到了吉时,你父皇也从养心殿赶来。他虽说与我并不真心,到底是依仗了我的母家。正当钦天监的正使禀告圣上,说今日寒风凛冽,铅云低垂,可否再选吉日的一刻,那风就像参透了命数一般,将紫微星那一角吹开,将天生生撕出一道口子。”

“可有不详之象?”祁谟急急问道,也想知道自己这命数究竟是如何冲撞了紫微星。

赵皇后娥眉紧蹙,着实不愿提及心中大痛,一字一顿说道:“天狼耀青光,月入太微恒。将星气散,双龙戏珠。”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豆子你能不能写快点儿,让小福子赶紧长大,我好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恐怕你是想做些别的吧?现在也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太子:就你有嘴,成天叭叭的!

第26章

“天狼耀青光,月入太微恒。我儿明明刚及满月,皇上根基尚稳,你与你四哥竟就将紫微星冲撞成了这般,连将星的气焰都逼得消散了。当夜东方太白忽现两处刺目的星光,一前一后,势头竟盖过了帝星,呈双龙戏珠之势。你父皇当下龙颜大怒,那天,母后还记得观星斋跪了一地的人,谁也不敢抬头,更不敢上前劝圣上一句息怒。伴君如伴虎,那人是夫君,可也是我大昭朝的帝王。”好半晌,赵皇后续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天象之说也可相信?那往后国运且不是也要听天由命了!”祁谟宛如设身处地站在那夜寒冬的萧瑟中,眼见着自己和四哥的命被所谓天机摆布,怒火中更添苍凉,“就因为这无端说辞,父皇便狠心要母后舍一留一?枉他新为人父,就舍得断送嫡子性命,将那双龙戏珠之局中的一条拔了去!”

赵皇后忍不住将玉手置于唇边呵一口热气,好似她也留在了那个永夜的寒冬里。“你父皇哪里是容得夜长梦多的人,他当日的旨意是大昭天下,嫡子身份尊贵,沾不得人间的污垢之气,双双夭折。”

“呵,好啊,好……好一个双双夭折,好一个双双夭折啊!”纵使上一世已被父皇赐死一回,可祁谟心里的失望与痛恨终究没有此刻来得浓烈。怪不得,怪不得父皇从来不曾抱他一下,怪不得母后一直在后宫装聋作哑,原是自打自己与四哥满月起父皇就早早有了杀心!

果真是天家无情啊,每个帝王都是如此,做得稳那个位子就本是个无心人了,还期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