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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166)

三皇子自小就最是阴险,更知道空穴来风、隔空伤人的厉害,一句句皆是拿捏了火候,似小刀一片一片割着廖小福的肉呢。眼下他可算看明白了,抓蛇抓七寸,若要抓五弟七寸也不用枉费工夫,只需拿捏住眼前的小宠就得。

廖晓拂还是那般看不出是喜是怒的寡淡神情,只是再抬头,颜色原本就淡于旁人的眸子里忍了三分悲戚七分怒,连带着泪痣也如同沾了鹤顶红的毒,喃喃道:“三殿下所言极是,太子身份贵重,自然不是常人可比可惦记的,将来是要受万民敬仰之人,是这宫中除却太后、皇上与皇后最为贵重的主子。天下之大,万人供养莫不过如此了。奴才更自知自己什么身份,也不求太子能将奴才放在头一位……常言道,好奴才不给主子添事端,殿下现在用得上奴才,小福子尽责伺候好就是。若有一日奴才在太子身边多余了,必定不会容什么忍什么,自己掂量着悄不声儿回钟鼓司就得,绝不叫太子皱一皱眉头。殿下往后风光大婚,必定也是天下大喜之事,正妻也好,妾室也好,都不是奴才能相比能论断的,皆是主子。小福子必定心怀敬意,毫无悔意,自己个儿回钟鼓司给主子们祈福,再不见太子一面……”

话至此处廖晓拂只觉脸带着耳向侧边猛地一偏,快得叫他来不及看清,倒是熟悉的辣疼叫这副学过规矩的身子比神智反应得快。三皇子这一巴掌夹杂着九日的怨毒,快如雨疾如风,手气刀落般打偏了廖晓拂的脸。就连那顶官帽都被他掌歪了。

不是没挨过打,只是从没挨过这样响亮的巴掌。廖晓拂揣着手的广袖松开,官帽掉了可是当职大忌,故而急急去扶。谁知藏着的芋头糕倒也来添乱,排成一溜儿从袖口滚到了养心殿的金砖上。

祁商将人打了也后怕,此刻不同往日,还嫌自己身上的晦气不够多吗!可这打都打了,还能怎么着?堂堂一个皇子教训奴才也不准了吗?更何况方才廖小福每一句皆字里包刺,先是讥讽他身份比不上太子,后又嘲讽他担心多余。人家拎得清,绝不痴缠太子,还要给殿下的妻妾祈福。这话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抽打过来,可比这一巴掌还叫他难受。

“三殿下请跟老奴进殿吧,陛下说要见您。”幕得贵甩了一扫拂尘说道,眼皮子一抬,就看小福子脸上赤澄澄一个掌印,地上还掉了些拿不上台面的点心,不用猜也是三皇子在这儿找人出气呢。遂而送三皇子进殿交错间转手就将此事告于了太子。一个有错在身,一个只待犯错,幕得贵看出皇上此刻的头疼,随手就用小福子捏出个一箭双雕的局。

祁谟听幕得贵耳语,拳头登时攥得死死的。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怎么到了旁人眼中就尽可作践了呢!可面子上还得做做样子,听父皇虚情假意周旋。三皇子还未允出兵一事他便急不可耐先行告退,心里烧着风火轮似的,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小福子怎么样了。

一踏出正门,就看见廖晓拂蹲在地上,看不清捡什么呢。祁谟心疼心酸都搅在一起了,满肚子悔,恨不得责骂自己明知他出来凶险,为何就忍不住这么会儿见不着,由着小福子的心意叫他来这里候着。养心殿殿外两排守卫还在,一想着这孩子被三皇子当众甩了个耳光,祁谟当真头一次明白迁怒是何意味。这么多人看着就眼睁睁叫三皇子将人打了,守卫就不知道拦着吗!要你们何用!

这是急得气糊涂了,动手的可是三皇子啊,挨打的只是个八品小太监,谁敢拦着?廖晓拂也没料到太子这么快就出殿了,偶然察觉身旁有个影儿跟自己前头一蹲,还当是三皇子又来,没来得及思虑就先抬起了一只胳膊,挡在额头之上。

当真是打狠了!竟把孩子吓成这样!祁谟一把将人拉起来,想说什么劝慰的话。可眼看自己平日捏一捏都不舍得使劲儿的脸蛋上愕然一个红掌印,分不清心里翻江倒海的是疼还是恨,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殿下怎得出来这样快?”还是廖晓拂稳得快些,毕竟不是头一回掌掴,将太子推远了一肘问道。

“是老三那个混账打你了?”祁谟开口见山问道。从前他再恨也好歹叫一声三皇子,今日算是头一遭捅破了天,祁谟张口便称其老三,又骂混账。被祁商算计多次皆能忍,但逆鳞被他碰了,这火今日是非要发作不可了。

廖晓拂仰着脸,小半张都肿了。这可不比自己掌掴,一下实实在在落皮肉上。听殿下问他,便呐呐道:“嗯……咦,这不对啊……殿下怎得知道了?”说完自己过了遍神智,方才目睹此事之人无非只有幕得贵进殿了,遂而急道:“殿下莫气,此事恐怕是有心之人想要挑起事端,殿下可别中了他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