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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84)

赵徵眉眼间的温和一点一点褪去,坐直身子沉声道:“你以为本王在骗你。”

“难道不是么?”陆浅葱垂下眼,悠悠的抿了口茶:“你不仅在骗我,连你自己也骗过去了。”

赵徵登时无言。

他面前的这个陆浅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通透坦荡,有着一种经历岁月波折沉淀的淡然,如同一块经历打磨的璞玉,宛转流光。

陆浅葱捧着茶杯,眯着眼望着窗外融融的春光,很平静的说:“王爷,不必怀旧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们把话摊开了说罢。”

顿了顿,她单刀直入:“那日在乌山镇,派杀手来杀我的人并不是江之鲤,而是你的妻子永宁郡主,对么?”

赵徵眼中闪过一丝狼狈,折剑般的唇紧抿片刻,避而不答道:“你也是本王的妻。”

陆浅葱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之意。当年他随口说的甜言蜜语,陆浅葱每一句都能当真,而现在他的肺腑之言,在她眼里却反而成了笑话。

见赵徵不说话,陆浅葱不以为意的一笑:“我猜猜,应是定西王接到密信,得知你藏在乌山镇,便派了人来接你,永宁郡主得知消息后也一路跟随到了乌山镇,想亲自迎接给王爷一个惊喜。孰料却撞见了自家夫君跟一个本应死去的女人牵扯不清,一怒之下她顿下杀机,郡主对王爷用情颇深,自是不忍心苛责王爷,只好来杀我了。”

赵徵默然。

陆浅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初王爷军功显赫,功高震主,陛下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更何况近几年谢家崛起,陛下身边有了定西王,你的存在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稍有差池便会人头落地。”陆浅葱放下茶杯,一手托腮凝望窗外的海棠,一手轻叩桌沿,慢条斯理道:“不过王爷聪慧过人,当机立断娶了定西王的宝贝女儿永宁郡主,巩固了你岌岌可危的地位。此次大劫,全亏了郡主一家帮持,王爷又怎忍心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与郡主心生嫌隙,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陆浅葱的话条条在理,字字珠玑,赵徵无从反驳,只盯着她看了许久,方道:“你以前,不是这般说的。”

以前的陆浅葱热忱且刚烈,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为他死为他活,他总嫌她无理取闹不够听话,甚至想用军中常见的冷言和暴力来使她屈服。而现在她突然变得这般通情达理,赵徵却反而不自在了,心中的怅惘更甚。

陆浅葱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赵徵的眼眸澄澈如水,平静如潭。她说:“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不知王爷心中疾苦,现在懂事了,自然知道郡主才是王爷的良配。”

“那你呢?”赵徵问她。

“我么,”陆浅葱顿了顿,一阵见血道:“我只是一个敲错了门的过客。”

赵徵咬紧了后槽牙,硬朗的眉宇旁有青筋凸起。他几番深呼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你不就是想要一个家么?——我给啊!”

“王爷,轻诺则寡信,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陆浅葱垂下眼,笑道:“我很清楚,郡主能给王爷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王爷也给不了。”

见她这般软硬不吃,赵徵又急又气,强忍着掀桌的怒火嚯的起身道:“本王给不了,那谁能给?黑狐吗!”

陆浅葱有些莫名:“你我之间的事,总提及旁人做什么。”

赵徵望着她,胸膛急促的起伏着。这个女人曾经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赵徵一人,现在却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迫不及待的跟他划清界限,他不承认是自己败了,又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口出毒言道:“本王奉劝你,陆浅葱,男人都不会对唾手可得的东西感兴趣的,他也不过是享受将你玩弄于股掌的快感罢了!”

他一生气就难免口不择言,陆浅葱却不见一丝怒意,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反问道:“所以我当初对你的一往情深,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一件唾手可得的,没有兴趣的‘东西’吗?”

赵徵一时语塞,面寒如霜,胸中憋闷万分,却偏生发作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青紫。

陆浅葱继而道:“回到我们刚才说的,郡主既然肯冒险派人来杀我,便足以可见她极其不喜我的存在,王爷如此金屋藏娇,恐怕会让郡主心寒罢。所以,王爷不如放了我?”

她针针见血,直戳要害,赵徵沉着脸道:“想都别想。本王既然敢带你来临安,自然能护你周全。”

陆浅葱反唇相讥:“若王爷真的这么本事通天,为何不敢带我去王府面对郡主?”

赵徵见她三句两句不离郡主,以为她心生嫉妒,一时心中喜忧参半,不由放缓语气道:“王府其他姬妾我都遣散了,唯有她……你若这般介意,本王以后不碰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