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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63)

陆浅葱忽然就有些情怯,在门外踟蹰着。

她倒不是怕沉鱼落雁,而是忽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来……自己不请自来,可否太冒昧了?

正犹豫着,故渊却是拉着她的袖子将她引进门来。陆浅葱定了定神,也不再矫揉造作,顺着两个少年的引导进了竹屋,转过一步三折的回廊,便见竹叶蹁跹的亭子中坐着一抹熟悉的白衣。

江之鲤背对着她,乌发束了一半,另一半从脑后直垂腰际。他唇边放着一管竹笛,鲜红的穗子随风而动,清幽婉转的笛音袅袅而散,那一瞬,簌簌抖落的竹叶映着还未消融的残雪,映着他如竹般修长挺拔的身姿,出尘卓绝。

这是陆浅葱第一次听他吹笛子。

他吹的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调深邃悠长,透出几分萧瑟和幽怆。陆浅葱心想:江之鲤果然不开心。

他那般仙风道骨、明朗张扬的人物,是不该吹这般悲伤的曲子的。

想到此,陆浅葱感同身受,低叹一声朝前一步,绣鞋踏在松软的竹叶堆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笛声立刻停了。

江之鲤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转过身,朝她波澜不惊的一笑:“新年好,陆姑娘。”

陆浅葱微微颌首,也微笑着福礼问好。江之鲤站起身,缓步朝她走来,唇角的弧度依旧明朗,他问:“今儿怎么有空上来坐坐?”

陆浅葱张了张嘴,她很想问除夕之夜他为何失约,很想问这么多天了他怎么也不曾下山来看看……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究只化成轻飘飘的一句:“听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

江之鲤一愣,随即失笑道:“没有。”

顿了顿,他的视线掉向一旁,望着深不见尽头的竹林,轻声重复道:“没有。”

陆浅葱极低的‘哦’了一声,生性敏感的她又怎会看不出江之鲤有心事?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也没有资格去安慰,只好将手中的布包和酒坛塞到他手里,垂下眼道:“给你的。”

江之鲤将酒坛交给一旁的旧林,吩咐他去灶房做饭,这才曼斯条理的拆开那个青布包。

陆浅葱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见到那件崭新的月白袍子时,江之鲤明显眼睛一亮,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他高兴道:“给我做的?”

☆、第31章 藏雪五

江之鲤高兴道:“给我做的?”

失策了,不应该亲手交给他的。陆浅葱有些微微的窘迫,一边唾弃自己的轻浮,一边竭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嗯’了一声,淡淡道:“本是给旧林和故渊做的冬衣,顺便给你也做了一件。”

这话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欲盖弥彰。

江之鲤也未拆穿她,修长的指节覆上衣襟和袖口上精细的卷云纹,极其珍视的轻轻摩挲着。半响,他嘴角的弧度淡了些,抬头问陆浅葱:“你姓陆,可是汴京陆相的后人?”

陆浅葱显然没有想到江之鲤竟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当年陆家遭灭门,朝廷有又查不出幕后真凶,这件事就此尘封,真相便连同陆氏的百年基业一同沉入了岁月的长河中,这么多年再无人问津。

她怔了怔,方低声道:“他是我爹。”

说完,她便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陆浅葱一时间竟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若是再知道自己曾嫁过人,该作何感想?

想完,她又暗自嗤笑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难道还能跟江之鲤混一辈子不成?他终归是要娶妻生子的,总有一日,她心目中的这个英雄会为了另一个女孩儿披荆斩棘、血溅四方,那时她也只能笑着挥挥手,说一声就此别过……江之鲤看不看得起她,又有何关系呢?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江之鲤那边亦是一派深沉,两人各怀心思,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江之鲤将新衣裳整齐的叠好,率先打破了沉静:“不早了,不如留下用过午膳再走罢。”

江之鲤的厨艺自然是没得话说的,陆浅葱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终究抵挡不住佳肴的诱惑,欣然应允。

二人进了灶房,旧林已经揉好了面团,时也宰了一只肥硕的野鸭,去毛洗净备好在一旁,灶台上的米已经入锅,热气伴随着米香传来,勾起腹中馋虫无数。

陆浅葱自然不能干站着,便拿去一旁的白菜剥了,准备放在木盆中清洗,谁知连手都没有沾湿,江之鲤便一把夺过木盆,漫不经心的对她说:“水太冷,不用你动手。”

说罢,他将一盆白菜毫不客气的交给沉鱼落雁两姐妹。

落雁的脸色一时十分精彩,一副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委屈样。如果落雁的眼神可以杀人,陆浅葱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千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