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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49)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挣扎了这么久,她依然没能逃离赵徵的阴影,光是看到他,便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

真没用。

屋中的油灯颤颤巍巍,几乎要燃尽了,陆浅葱听着屋外凄寒的狂风,心中的不安愈来愈浓。她起身支开窗户,任由寒风碎雪袭击她单薄的身躯,唤醒她混沌的意识。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赵徵又身负重伤,究竟是凭着怎样的毅力才孤身逃到此处?

风雪这么大,他会不会死在自家院子?

陆浅葱转身跑下楼,跑进雪花绵软的后院中,脚步踟蹰半响,终究没有勇气再迈出第二步。她摇摇头,又一步一步的退回屋中。

如此往返两次,心中天人交战,情与理的冲突折腾得她几欲奔溃。

风雪似乎更大了,陆浅葱用冰冷的手指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心想:这场风雪,怕是一整晚都不会停歇了。

她暗自咬牙,心下一横,终是鼓足勇气搭上门栓,猛地拉开了后门。

风雪呼啸而过,迷离了她的眼。陆浅葱费力睁开眼,定睛一看,凌乱的雪地上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唯有残留的零星血迹昭示赵徵的存在并非梦境。

他走了。

陆浅葱松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一夜无眠。

……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浅葱便听见楼下传来刘大娘的一声惊呼:“哎哟,这里怎么躺了个人!”

陆浅葱立即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揉着眼底的乌青茫然道:不会吧,莫非……是他?

正怔愣着,楼下传来了阵阵拍门声,刘大娘又惊又慌的喊道:“陆小娘子,快来看看!你家门口躺了个人!”

陆浅葱赶紧披衣起床,步履匆忙的奔下楼,猛地打开了酒肆的大门。

此时天还未全亮,白雪覆盖的街道上空荡无人,陆浅葱低头一看,赵徵果然蜷缩在自己门口,身上盖了一层薄雪,僵硬如石一动不动,也不知他是怎么从后院绕过来的,在这躺了多久,是死是活……

陆浅葱赶紧蹲下身,伸手将他身上的积雪拂去,露出他那刚硬的、青紫灰败的脸来。

她颤抖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息拂过。

他还活着。陆浅葱的手这才不再颤动,经过一晚的煎熬,心情也总算平静了下来。

刘大娘提着油灯过来,身后跟着她男人。刘大娘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不禁吓了一跳:“哎哟流了好多血!这脸都紫了,人也僵了,不会是死了吧?”

刘伯探了探鼻息,说:“还有一口气吊着,快救人!”

“可是,可是这么大个人该往哪儿放呀!”刘大娘家只有两间平房,还有个尚未婚配的女儿在家中,实在不适合将男人带回家去,不由有些着急。

夫妻俩急了片刻,刘大娘忽然一拍手掌,喜道:“我可忘了!我记得陆小娘子的酒肆上有一间空房,可否能请小娘子伸伸援手,暂且容他在你客房中躺一躺,我们立刻去请大夫。”

陆浅葱心想:我现在也是待嫁的姑娘,况且这半死不活的男人还曾是我的前夫,待在我家中亦不合适……

她嘴巴张了张,眼神扫过赵徵浑身的箭伤和灰败的面色,拒绝的话终究不忍再说出口,只好点头道:“带他进来吧。”

汉金双方都为了赵徵闹得天翻地覆,谁又能想到他既没有死,也没有逃回临安,而是来到了这偏僻的边陲小镇?既然天意如此,不如顺水推舟。陆浅葱眸色清冷,嘴角却缓缓挂出一抹意义不明笑来,心中有了计较。

刘大娘和刘伯合力将赵徵抬进酒肆,放到铺好被褥的客房中躺下,趁着刘大娘去请大夫的间隙,陆浅葱烧了炭盆放在赵徵的床边。

忽然想起一月之前,也是在这张床上,赵徵欲对她用强,却被她用香炉砸破了脑袋,他亦是这样一副血流满面、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陆浅葱心中郁卒,伸指隔空戳了戳赵徵的额头,冷笑道:“你活该!”

…………

刘家夫妇请来了镇上的大夫,从昏迷不醒的赵徵身上剜除了四支带血的箭头。包扎好伤口后,大夫捻着花白的胡须,手中的笔顿了许久,方落笔开乐药方。

陆浅葱见大夫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大夫,赵……他何时能醒?”

大夫长吁一口气,搁笔叹道:“他身上有四处箭伤,头也磕破了,颅中恐积有血块,竟还能顶着饥寒,一路奔波至此,也算是命大了!至于何时能醒,老夫还真没把握,若能熬过这两天便无大碍了,若是熬不过……唉,看造化罢!”

兴许是为了躲避追捕,赵徵并没有穿戎装,穿的是一身玄黑的常服,又浑身脏兮兮,因而并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襄王赵徵。战乱之际,流民遍野,也不知他是怎样孤身逃到此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