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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爷的斗争(48)

腊月二十四,民间小年,大雪纷飞。

战事颓靡,年还是照样要过的,从早到晚,街头巷尾的炮竹声便不曾停过,一大早起床,陆浅葱便贴了大红的灶神画像,可在战败求和的颓靡之气中,这点刺目的鲜红也仿佛成了莫大的讽刺。

晌午,赶庙会的人穿上红红绿绿的花哨衣服,带着憨厚喜人的面具从酒肆门口走过,锣鼓唢呐声震天动地。今日客流量极大,陆浅葱忙得天昏地暗,幸而碰见江之鲤带着下属和徒弟下山逛庙会,她便请旧林和故渊两个小子帮忙招呼客人,顺便将乡绅和酒楼预订的美酒送上门去,赚了一大笔银两。

等到酒肆打烊,已是灯影阑珊。

陆浅葱熄了炉火,揉着酸痛的腰背去灶房,准备泡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乏之色。她坐在热气蒸腾的宽大木桶中,雪腮绯红,只觉浑身毛孔张开,舒服得不要命,她双手交叠趴在木桶的边缘上,本想闭眼假寐一番,谁知眼一闭,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陆浅葱是被院中的一声闷响惊醒的。

桶中的水已有些温凉了,她茫然的睁开眼,侧耳细听,后院中又是‘砰砰’两声闷响,似乎是有人正用重物撞击木门,用劲极大。

陆浅葱的后院靠山,因怕有野狼下山袭人,便用土砖围了一座高墙,平时鲜少有人会从那经过。

莫非是江之鲤?不,不可能,江之鲤他们从不在夜晚下山。

是野兽?

陆浅葱心中又惊又疑,匆匆擦拭干净身躯,穿戴整齐,拿着一根防身的木棍,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中。

夜色深沉,寒风卷集着碎雪飘然降临。陆浅葱情不自禁的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后院的木门又是砰地一声闷响,猝不及防将陆浅葱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强自镇静的喝道:“是谁?”

她一张嘴,便灌进满口的风雪,冷得难受。撞门声戛然而止,院外一片寂静,半响没有回音。

陆浅葱又问了一遍:“再不说话,我可要叫人来了!”

又是长久的沉寂,久到陆浅葱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一个极其暗哑、低不可闻的声音:“……是我。”

那声音如同粗纸打磨过似的,沙哑难辨,但陆浅葱还是听清楚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极其熟悉的男人。

十指绞着木棍,力度大到连指节都微微发白。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如同害怕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她睁着眼后退一步,呼吸急促,心跳如鼓。

阴寒的风送来一声叹息,院门外的男人沉默许久,这才艰难的唤了声:“陆……浅葱……”

☆、第25章 旧情三

阴寒的风送来一声叹息,院门外的男人沉默许久,这才艰难的唤了声:“陆……浅葱……”

那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陆浅葱神情微动,她定了定神,打开了院门。

门口的雪地里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发冠凌乱,额上有伤口,黑红的鲜血淌了半张脸,玄色的外袍上挂着染血的冰渣,浑身脏且狼狈,嘴唇异常苍白,唯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一如既往的锋利和凉薄。

赵徵。果然是他。

看见陆浅葱极度惊讶的神情,他动了动身子,却触碰到了身上的箭伤,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赵徵急促的喘息着,折剑般的薄唇微微一翘,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来。

他费力的抬了抬被血块胶着的眼皮,说:“我这幅样子……你见了,有没有……高兴一点?”

赵徵缓缓朝她伸出一只皮开肉绽的手,陆浅葱却仿佛碰见什么毒蛇猛兽似的,猛地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赵徵垂下眼,满脸血污的样子犹如恶鬼转世。

砰地一声巨响,陆浅葱猛的关上门。一墙之隔,隔绝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跌入云泥的男人。

陆浅葱神情恍惚的跑回了屋中,一时间心乱如麻,脑袋中如同炸开团团烟花。她气息不稳,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又焦躁的把茶杯放下,在屋中来回踱步,不安至极。

赵徵不是受伤坠河了么,为何会来这里?他不去临安和皇帝汇合,来到这偏远小镇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是来抓自己的吗?

不,应该不是,他此时已是自身难保,不可能为了抓自己回府就冒险来此。

那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要来和自己同归于尽么?

一时间脑中思绪紊乱,陆浅葱颓然的坐在椅子中,撑着脑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看到如此狼狈虚弱的赵徵,她没有怨恨,也没有大快人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