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不易，造反有理(161)

张大娘闻言不禁有些自豪：“小姐没听过也正常，这是我们漠北的仙人怜悯我们，特地降下的恩赐。”

谢若昭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即使再三强调所谓的百先生不是仙人，民间百姓依旧是各信各的。

“仙人？漠北还有仙人？大娘这话让我越发糊涂了，莫不是遇着了骗子？”她虽然心知肚明，但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询问。她也很好奇，按理来说种痘之术风险并不小，百姓们怎么就突然排起队了？

队伍终于开始动了，张大娘赶紧拽着儿子往前挪了几大步，然后对谢若昭道：“怎么可能是骗子？这周围管着的都是官府的人，骗子哪能连官府也骗了？”

“而且……”虽然周围挤满了人，她还是下意识压低了音量，“这可是能避免天花的好东西，别说是排一会队，就是排上几天几夜也不能错过。”

谢若昭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天花？这实在是仙人之法了。只是不知这法子是否安全？毕竟我在京城都没听到任何消息，会不会是有生命危险才没有传出去？”

“这……”张大娘笑容微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照仙人的说法，这法子已经是最安全的。不瞒你说，我家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在最后一天赶过来的。”

谢若昭理解地点头，知道今天之所以这么多人应该是大家前几天都在观望。可想而知，虽然现在人山人海，但前几天登记处应该人并不多。如此算来，真正种痘的人家只有少部分。

知道这一点后她倒没有失落，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毕竟是有生命危险的尝试，能够有这么多人鼓起勇气尝试就是良好的开端，后续只要继续努力，百分百的接种率也不是不可能。

“大娘也是有勇气之人，要是我可能现在还在犹豫呢。”谢若昭客套了一句就打算离开，王府的人应该在等着了，回去得太迟也不好。

不想张大娘下一句话就让谢若昭停下来步子。

“仙人为了我们都做到了这般地步……”张大娘叹息地感慨了一句。

“大娘此话是何意？”谢若昭心下一凛。

“唉，这种痘术哪是凡间之物，是仙人怜悯百姓才求下来的。可那仙人本身也不过是普通的修仙之人，求得术法后亲自尝试，现在又免费教给天下人，自然要付出代价。今天早上便羽化了！”张大娘说到最后不禁摸了摸眼泪。

等谢若昭回到镇北王府，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王府门口已经灯火通明，完全不像是有人去世的样子。

沈恺之早早等在了门口，看到谢若昭脸色不好也没有丝毫惊讶，直接挥退众人，边拉着谢若昭往里走边解释：“这是先生的遗愿，他不想顶着一个假名字、假身份受到众人祭拜。”

谢若昭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太突然了，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也不算突然，毕竟在她去京城之前就知道，谭先生的身体已然支撑不了多久了。只是谢若昭没想到，在她回来的当天他便去了。

即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即使并没有多少师徒情谊，但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她依然觉得遗憾。

沈恺之沉默了一会道：“碑上刻的是谭先生，也因此只是葬在了僻静无人处。”

前方就是院子了，谢若昭抬进去的瞬间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和亲、谭先生的去世，明明一来一回只半个月，却让她觉得有某些事正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挺好，想必比起他人的推崇，谭先生也更想要以真正的身份去世。只是可惜，我们始终不知道他的全名。”谢若昭道。

谭先生从出现到离去都笼罩着一层迷雾。他到底是谁，和宣文帝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送到漠北，为什么宣文帝只是折磨他而不杀了他？这些问题似乎都随着谭先生的离世变得更加神秘。

“关于这一点，可能有一点线索。”沈恺之说着走到房间正中，从小桌上取下了一封信。

“这是调查的结果？”谢若昭接了过来。

“不，是谭先生留给你的信。”沈恺之说到这神情有些古怪。他原本以为对方不会除了遗书不会留下任何东西，没想到竟是给谢若昭留下了一封信。难道其还顾念着根本不存在的师徒情？

谢若昭有些手足无措：“给我的信？里面写了什么？”

沈恺之摇头：“我并没有拆开看，而可能的线索是指信封。”

“信封？”谢若昭观察了好几遍，依然没发现什么，因为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是信封的材质，是二十几年前京城贵族流行的材质。你打开看看，如果没有猜错，信纸应该是玉坊纸。”沈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