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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归处(31)

礼数那玩意儿,能顶饭吃?能当银子花么?

那女人一呆,回骂我一句:“你家才是山贼出身!”

咦?

她居然以为我在骂她?

我难得好心告诉她:“我是魔教出身!”

她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不明白。

我只好吃力的欠起身,“你叉着腰大喊一声:呔!再说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就是一个女山贼完美的形象了!”

这主要是梅昭告诉我的,她说她将来向往的美好的职业就是女山贼,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天不管地不收!

那时候我们还坐在医馆前面的亭子里喝着从师傅的密室里偷来的佳酿,也许是喝醉了,那丫头一不小心就说溜了嘴。

我笑着打趣她:“你也别只打劫金银珠宝了,哪天碰上个如意郎君也一起打劫到山上去!”

她的脸当时隐在月光里,半明半暗,带着低低的寂寥与惆怅,空气中是云霄深处经年盛开的花木.奇香,诡异的奇迷的香味,不似人间的味道,也不是天堂的味道,感觉是一个不醒的噩梦的味道,湿浊的迫人的香味里藏着无可回避的恐惧。

她居然也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啊!”然后,毫不客气的扔过来一个空酒壶,差点砸到我的脑袋上!

再然后,她就醉倒在了亭子里。

再之后她就被我剥皮换脸,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梅昭了,我们之间永无谈心的可能了……

她再也不曾提起过女山贼的事了……

我被两个女人一顿乱晃,终于回到了现实。

剩下的那两个女人一起扑了上来,使劲摇晃着我,眼神像钢锥一样的扎着我,那个被我骂山贼的女人上来照着我的脸就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敢骂我是山贼,真是大胆!“

我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呕出了一大口血,吐出的血溅着了那个山贼婆子,她吓得跳了起来,抓着我摇晃的那两个女人也吓傻了,呆呆的张望,怯怯的问:“爷,她会不会死啊?妾身只是摇了摇她啊,怎么就会吐出血呢?”

那胖子惊怒交加,指着这三个女人:“你们,你们给我出去!”

三个女人怨毒的看我一眼,匆匆走了。

我无比激动无比崇拜的看着胖子,他扑上来就要动手动脚,一叠身的问:“丫头你怎么样了?哪里疼?怎么会吐血呢?”

我喘口气,全身痛得几乎要让我晕过去了,还是忍不住赞他:“你能摆平这八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啊!”

如果是正常的我,一把药就可以摆平这八个女人,而这个人,竟然不用毒药就能把这八个女人摆平,真是厉害啊!

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与那张肥胖的脸相配的呆滞的表情,我没有等到他再换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晕了过去!

回家

再一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屋子,屋子以清浅色简约为主。肚子饿的厉害,不明白只是睡了一觉,为何会饿得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我吃力的支起身子,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行动了,只是全身疲累无力,试着运气,真气所过之处,畅行无碍,显见得有高人相助,替我打通了经脉。

爬下床,缓缓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正要放到嘴边,外面一掀帘子,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平凡无奇的面目,单眼皮,但一双眸子安宁沉静温和。

“姑娘怎么起来了?”她紧张的扑过来,见我好端端坐着喝茶,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姑娘这三日可吓死公子和表少爷了,表少爷为姑娘疗伤,两日都不曾合眼了……”那丫头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我听在耳中只觉有趣,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人在我耳边絮叨,有人如此絮叨,也算是个新奇的经验,这感觉……呃……也不赖……

而且……三日?我睡了三日?

不怪那样的饿……

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的表少爷原来说的就是云谦,初时对伸出援手助我经脉畅行的高人的感激之情霎时烟消云散:假如有人捅了你一刀然后再用药给你治好了伤口你还会感激他吗?

但是对着“表少爷”死忠派的丫头,我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现在成了身无分文彻彻底底的穷光蛋了,银子没有分毫,就连看家的宝贝也被那个混蛋给打劫了。

看来,我有必要趁着身体好了给顺手摸回来……

还没让我等到机会,胖子就来了。

他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颇为遗憾的表示:我,作为他借去玩的丫头,在见过他的八位姬妾之后,特别是其中三位的暴行之后,竟然给吓得晕了过去!他没想到我的胆子如此之小,而他的那三个女人如此胆大,他对自己的三位女人如此暴行实在是始未预料,且已进行了严厉的惩罚!对我所受到的惊吓表示真诚的倒歉!本来他还打算好好带我去玩玩,但考虑到我晕过去的时候,表哥云谦穷凶极恶的脸,三天借期已过,就算他有借有还,估计再借也很难!

借来借去……话说,我是东西嘛?

当时我正坐着吃饭,刚刚舀起一个白玉般小巧的鸽蛋入口,听到胖子说我晕过去云谦穷凶极恶的脸一不小心就把个鸽蛋给囫囵吞了下去。

同我被强撑着接受了鸽蛋的食道一样,我的心脏也不太能接受胖子带给我的这个消息,它会让我消化不良。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个云谦,他就那么恨我?

被他点穴点得走火入魔的我,被打劫了所有看家宝贝的我,还不足以抵消曾经对他做的事?

我努力安抚我的胃,放下汤勺,反问胖子:“云谦长的漂亮,难道是我的错?”

胖子收起遗憾的嘴脸,忙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的错!”

这胖子还算聪明,云谦漂亮当然不关我事,关他爹妈的事。

“是个漂亮的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要作好被劫色的准备,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胖子一迭声的点头,点完了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看什么?再委曲的看着我也没用!”我瞪他,让人食欲不良的家伙,幸亏我一觉就睡过了头,三天过去了,借期已过,恕本姑娘不奉陪:“你这样貌,不被打劫也不是你的错,应该是你爹妈的错!”

我也作遗憾状看着他。

他的胖脸愈发扭曲,简直有着便秘的痛苦了。

我好心安慰:“还好还好,你表哥碰上的是我,要是别人,早被劫财劫色,清白不保了!”

他的胖脸毫无厚道可言的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丑的惨觉人寰,太扭曲了,我慢慢起身,靠近他的脸,想细心研究一下他的脸怎么可以扭曲成空前绝后的丑,顺便安慰安慰他:“你也不必太痛苦了,对于有八个女人的你来说,清白早就无从谈起了!”

他睁大了双眼问:“男人也要清白?”

“唔,”我凑近他的胖脸,拿指尖摸了一下,嫌弃的拿起手指看,照例是满手的油腻:“你又没洗脸?”然后拿手指在他的锦袍上蹭蹭。

正蹭的起劲,后衣领被人拎起,我被一个人直接拎到了桌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那人还很细心的把被拎得打褶的我的衣领抚平。

我现在终于知道胖子为什么面目扭曲的那么变态了,因为拎着我的这个人刚刚就在他坐的对面,隔着镂花窗看着里面滔滔不绝的我振振有词的说他被劫色是应该的!

那人露出森森白牙,寒潭似的眸子墨沉沉看着我,双唇紧抿,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我在他的注视下就只有一个感觉:毛骨悚立!

“好久不见……”使劲扯扯面皮,趁着所有的寒毛还未全体起立之前我友好一笑,不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是嘛?我记得昨晚我为你打通经脉的时候我们还赤裎相对呢,怎么叫好久不见呢?”云谦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看我脸色一寸寸灰败,他的唇角渐渐上扬,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只是眼里殊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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