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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那池春水(101)

作者: 春生玉兰 阅读记录

青岚低头敛目立在一旁,李知憬冷笑开口:“赵率,你这是要挖孤的墙角?”

涨红了脸的赵夜清先是一愣,随后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道:“若是三娘想离开,请殿下允准。”

太子妃冕服本就层层叠叠十分繁琐,折腾这么久难免有些凌乱,李知憬未理会赵夜清,径直走到谢杳杳跟前,先帮她理了理衣襟,然后轻轻搂住她,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谢杳杳高悬的心落下几分,哪怕二人早已亲密无间,可从未说过情爱二字,她知道,在李知憬看来天家夫妻,互相信任,比肩而立,携手与共,远比男女情爱重要。

他们都见过许多夫妻如胶似漆,恩爱非常,也见过许多因爱生恨,反目成仇。她举止礼仪无伤大雅,便是无妨,只要他能放心地把身后交给她足矣。

二人之中,明显李知憬更怕沾惹“爱”字,令他与她之间关系变得“复杂”以致偏离稳固,于是不谈情爱已经成为他们两人秘而不宣的共识。

她相信自己不会被抛弃也是因为如此,李知憬很难真正信任旁人,可一旦信任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可感性上,她难抑心底恐慌,像是已经吃到嘴里的糖,明明放进口中时好大一颗,可甜味还没尝够,糖就碎了,里头竟是空心儿的。

她想见到李知憬,又怕见到李知憬,这心情又与他从江南道回来时的近乡情怯不同。

阿爷突然倒下,怕是阿娘知道了忧思之病又要加重,穆儿尚且年幼,她能支撑起谢府百年门楣名望吗?

因地龙的关系,屋内温暖如春,可寒风还是冻住了她,以至于李知憬推门而入同赵夜清说话时,她竟一时语塞。

直到熟悉的白檀香包裹住她,他说有他在,她心底方才生出阵阵暖意。

谢杳杳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似是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在爷娘膝下撒娇,疼了会哭,恼了会闹,后来她不屑于如此,定西城四年练就心如坚石,哪怕是吊着胳膊断了肋骨她顶多只是皱皱眉罢了。

许是长安风娇水弱,待得久了,人也愈发长回去了。

类似的理由谢杳杳找了千条万条,今日也不得不自问一句: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大将军醒了。”太医令忙活半晌,又是针灸又是汤药,总算见谢青黎的眼皮抬起,赶紧出来报信。

李知憬松开怀中人,转而握住她的手,对其余人道:“有劳诸位太医,之后的事宜请交代给青岚,领赏回去歇息吧。”

“赵率,你守在此处,不许任何人进来叨扰。”言外之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肖想别处。

里屋的药气浓重,谢青黎已经坐起靠在软垫上,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太子夫妇,掀开被子想要下榻行礼。

谢杳杳强忍眼泪,快步上前拦下:“阿爷,又没有旁人,何必拘礼。”

这话落在李知憬耳朵里甚是中听,也跟着劝慰:“岳丈快些躺下,莫再劳身。”

谢青黎知道李知憬为人,表面上君子之风,实则心思极重,颇有些手段。当初是被凤命压着不得不娶他家三娘,江南道一行后,李知憬对婚事极为上心,如今全长安城谁不知道太子对三娘情意深重。

他生怕这是李知憬的手段,所谓“捧杀”,便是登高后能跌重。

适才议政殿内谢青黎就想到三年前那次遇袭重伤,残存的线索中无不透露着天家所为,他虽寒了心,却不愿君臣相疑以致反目,按照祖上密函所示解散了谢家军,交出兵权,颐养天年。

但三娘在定西城又杀出一条路,不愧是将门之女,他以为是新的起点,不想一朝回京,仕途已尽。

谢家曾尚过一位公主,出过一个贵妃,但已经两代未与皇室结亲,猛然间落下一个太子妃来,砸得谢青黎晕头转向,上门贺喜之人不断,可无人知晓他内心惧意。

皇帝和太子待他素来敬重有加,这也让当年之事更显蹊跷,可他尚未查证清楚,又逢新灾,栽赃之人筹备已久心思缜密,那些死士定是能与谢家军的名册对上。

而伪造凤命,司天监的表情真切绝非演戏,看来这传话谋事的“中间人”才是关键。

未料,李知憬与他想到一处去了,“依小婿所见,铁甲营纵火案复杂,理清尚需时日,但司天监指向明显,应派人先去查牵线之人,不知岳丈大人意下如何?”

李知憬为自己提亲时,都未如此谦卑,谢青黎略略心安,看来事情未查清前,三娘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太难。

贺元日的朝参,乃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不但长安的文武百官都得入宫面圣,大渊十道的使官以及友邦的使者也会携礼入京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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