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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俗(95)

别的呢?他还能骂什么呢?!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一句可以用在周肆身上的谩骂。

说到底,他还就真是贱呗,贱到他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就是一句:“算了吧,肆哥。”

连语调都是没有起伏的,就平平淡淡的。

程一他走之前,没追问周肆到底要说些什么,解释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跟周肆面对面地处理这件事。

周肆脖颈子上那道被他自己的手抹花了的唇印还在那里。

它那么刺眼,刺眼得就像倒插在笔筒里的一把雕刻刀,在程一每每想要靠近,想要和周肆讲道理的时候,就直直地扎进程一靠过来的软嫩的肌肤,在他心里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闹够了。”

“我要回学校了。”

程一连着说了两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好像不去看这道口子,不去追问,他就还能在和周肆的爱情斡旋里自欺欺人下去。

这样,过几个月,两个人就会回到相安无事的局面里。

这想法当然很荒谬。

但对于当时的程一来说,在他经历甚少且足够天真的思维里,这个想法是可以付诸实践的。

至少他的父母也是这样处理关系的,两人吵架了,只要有一方先退出争论,过不了几天两人就会当无事发生一样,和好,然后继续生活下去。

“我送你?”

“不用,我没事。你放手吧,肆哥。”

程一甩了甩周肆的手。可能那时的周肆也有那么一点想逃避的心理,也可能是他脑子被程一的反应打蒙了,总之他忽略了程一的那句“算了吧”,又相信了程一的那句“我没事”。

所以他放了手,放程一回他的学校去了。

那之后,周肆和程一就没再正常地打过照面了。周肆仍旧在每个周末都会给程一打电话,有时还会在程一的学校门口等他,可惜,扑了空。

程一一开始还会挂掉周肆的电话,然后发个消息给周肆说“周末不回来了,要写毕业论文了”。

后面几周周肆再打来的时候,他索性连电话都不挂了,就把那个手机放在桌上,开了静音,让周肆打。周肆打四五个电话没人接,就会觉得自讨没趣而停下来。

程一呢,就看着那四五个未接来电,坐在图书馆里,偷偷摸摸地抹眼泪。

他就是很怪啊。

说他是气没消呢,又好像对上周肆这个人,他就根本生不起来气;但说他不生气了呢,周肆脖颈上那个唇印又一直是根没拔掉的刺,就那么深深地扎在他心里呢。

他就像进了个死胡同,找不到出口,也开导不了自己,就困于这处,不肯退回去,不愿再面对周肆,最后就拖着,拖到了毕业前。

毕业前,他收到了他那个国外学校的offer,迎来了那个他和周肆的生命转折。其实,本来之前研二的时候,他的导师给了他一个硕博连读的机会,他当时没想好,就错过了;本来该在毕业那学期申请继续读博的,他也没申请,就是最开始考虑申请国外读博的时候,程一看着自己发的那些文章,没抱多大希望地参与了一下……

也就是那时候,他的导师听说了这事,还特意把他叫去办公室,就写推荐信的事跟他交换了一下想法。那之后程一回了寝室,重新做了计划,决定去申请一下国外的学校试试。

这个申请计划,怎么说呢,可以算他追逐梦想的一条路,如果到时候周肆不想他走,他也可以不去。只是没想到后来,成了他离开周肆的一条退路。

那时候他申请时,是没想那么多的,也就没跟周肆说,后来又遇见周肆通宵加班赚钱的事,他一时间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周肆说起这件事,更是萌生过“要不就直接不去了,到时候出来工作和周肆就这么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再到后来他快毕业了,他们俩的关系也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可能就是周肆说“醒了”,他出了图书馆,回一句“好,记得吃饭”,这样客套又疏离的对话,每天重复上演。

这样一来,他更觉得没必要跟周肆说了。

他索性把这个申请变成了他从死胡同走出来的唯一出口,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

在准备留学资料的时候,他还找卫恣咨询了一下具体事宜,跟着卫恣之前的外语老师临时“军训”了一段时间,通过了要求的外语考试;再后来,又托了导师在国外的朋友帮了点小忙,又走了点卫恣爸爸的关系,最后的面试又在他能力范围内,也就还算顺利。

等到五月份,他如愿以偿地申请上了一个学校。

在offer发下来的这天,他连夜从卫恣那儿飞回了沿海,连去导师那里报喜的事都先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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