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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62)

父皇在宫殿内回我:“你这么早过来?今儿你加冠,是不是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

“我要真是一晚上没睡那就好了。”

我推门进去,父皇正裹着被子坐起来,从被子里勉强伸出一只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招呼我:“快过来,大清早的这么冷,吃了没有?”

“还没有。”我就随便洗漱了两下,也不知道头发梳齐整了没有。我简直是逃一样的从重华宫跑出来的,生怕宋清平在后边追我。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三月份不想出去,你好好跟我说,我就派别人去。”

我在床边坐下:“别,您还是让我去罢,我再不走就不行了,我完了。我大概是被宋清平用网给捉住了,趁他还没收网,我得试试看能不能跑走。”

父皇拍我的脑袋:“从头说起,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爹啊。”我抽了抽鼻子,想起那个死活刹不住脚的梦,又想哭了。

父皇有点慌了:“你做什么?你这副样子怎么好像被谁祸害了?还是你祸害了谁?”他抖落开裹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朕给你去找宋丞相,你放心,朕给你主持公道。”

我说:“做了个梦。”

“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父皇爬回床上,说了一句真冷,又重新用被子把自己给包起来,然后教训我,“沈风浓你几岁了?还因为做噩梦的事情跑来找爹娘?说罢,你这回是梦见怪兽,还是梦见巨蟒了?都这么些年了,那些怪兽长大了吗?”

我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向父皇形容这个梦,梦里的场景走马灯一样从我眼前飘过去,又是一层薄薄的纱。最后我只好长话短说,把梦里情形种种全都汇成一句话:“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春——意盎然的——梦。”

“什么……”父皇刚想问我,随后反应过来,就咳了两声,然后安慰我说,“没事儿,你都要加冠了,正常情况。”

“正常吗?”

“正常啊,这说明吾儿长大了。”父皇又道,“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家千金?闺名什么?芳龄几许?”

这几个问题不怎么好回答,我挠破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皇很善解人意的说:“你大概是没记住人家的脸,这也正常,你还没喜欢的姑娘,也就是做了个梦。”

“不是,我记住他的脸了。”而且还凑近看过了,亲了啃了。我一咬牙,道,“他不是千金,也没有闺名,更没有芳龄。”

父皇一抚掌,朗声道:“那我猜到……”他的声音弱下去了,大概也不大想承认这件事:“朕大概猜到是谁了……宋家小子?”

宋清平这个人简直像是武侠话本里说的大侠的命门,他是我的命门。我现在一听宋清平的名字我就发晕,我一拍脑袋,然后顺势跪下向父皇请罪,像许多次因为偷做木匠活儿向他请罪一样,捂着脸道:“父皇,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你快起来吧,地上挺凉的。”父皇把我扶起来,“我问你,你那梦里有多春——意盎然?”

父皇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还沿用了方才我的说法。

我还是尽量用简短的话来描述那个梦,我还是不大愿意去回想它,我说:“摸了、抱了、脱了。”

“你们两个没在梦里时不也……”

我恍然大悟:“是啊,我没在梦里时不也常对他动手动脚的,怎么还非得跑到梦里去呢?他身上哪二两肉我没摸过?”

父皇忽然挑眉问我:“哪二两肉?”

“你正经点!我在说正经事情!”

父皇严正了神色:“你继续说罢。”

“我说完了,就是这样。”

父皇摸了摸下巴:“那你在怕什么?”

“得怕的东西可多了。”我掰着指头给父皇一一算来,“其一,我实在是对不起宋清平,他拿我当好兄弟,而我却……”

父皇抢话:“你怎么知道他拿你当好兄弟?说不定他背地里也偷偷做过这样的梦。”

“你正经一点!儿子说话的时候老子不要插嘴,作为爹娘,要懂得倾听孩子内心的声音。”

“好好好,用不用我去洗个耳朵再回来……”那时候我的面色恐怕真的很狰狞,父皇很认真的看着我,“你继续。”

“其一,我对不起宋清平,哪一天他要是知道了,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没拿你当好兄弟,其实我在背地里很想、很想……”后边的几个字被我吞掉了,我自己也没听清我究竟说了什么,“而且我现在没办法再正常和宋清平相处了,我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

“那其二呢?”

“其二是,父皇你和宋丞相知道了大概会打死我,不打死我也得打断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