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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114)

作者: 缓步风流 阅读记录

他断定了沈宁是诈死,也就不想再多此一举,不若直接埋伏真沈宁来得干脆。

若真教李赓截住,那李梵清可是要落了一个大把柄在他手中。

明日大雪,利设伏,却不利出行。

看来,今夜会是李梵清的不眠之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出自《孔子家语》。

第54章 运筹

垂香院内,灯火夤夜。

李梵清未有睡意,于案前摆了一局残棋。她并非是在思棋,只是她不知何时起养成了这个习惯罢了。若有何事想不明白,李梵清便摆一局棋,亦或是一局博戏,借着这棋枰之间,方寸山河,来给自己一点提示。

设局也好,博棋也罢,目的都是为了赢过对方。眼下李梵清乃是进攻之势,而李赓看似落于下乘,可李梵清自己亦明白,这并不代表着她已经稳操胜券。

棋局之上并无绝对的防守之势,最好的防守一定是进攻。这是李梵清前些时日与裴玦对弈得来的最有用的体悟。每当她以为裴玦落于下风,自己看似已立不败之地时,便是裴玦反败为胜之机。

裴玦的棋经里从无“防守”一词。他从来都是借攻来守,直杀得李梵清节节败退,直至满盘落索。

裴玦自己说,他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然,若是裴玦输了,李梵清自也少不得嘲讽他一句,“困兽犹斗”,尽管李梵清如今还没遇见这样的情况。

李梵清玉指点在一枚棋子之上,指尖相碰时,如和韵一般,发出有节奏的微响。照这样来说,若她是李赓,要想破这一局棋,其实便不该在沈宁身上再作挣扎了。

从李赓的角度看,李梵清这头明显已有了全盘部署,已将他重重包围。他想从这一角上找到李梵清的破绽,想突破重围,实属不易。

李梵清揆情度理,其实这最好的破局之法,是找她身上其他的破绽。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若李赓富有余力,能二者兼顾,对他而言自然是最佳的解法。毕竟,沈宁诈死便是李梵清眼前最大的破绽,若他能从此处击破李梵清,就没理由舍近求远。

如李赓舍近求远,一心去寻她的其他把柄,最终却一无所获,这般顾此失彼,倒更是得不偿失了。

输赢生死之局,往往胜败只在一念之差。李梵清总爱孤注一掷,其实她自己亦知道,这赌时赌运,赌司命之神会于此刻青眼于她,着实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李梵清思量再三,以为此时确实不可铤而走险,须得做好两手打算。

那么,除了此番她操纵沈宁诈死之局外,她身上还有什么是李赓可作文章、可拿捏于她的呢?

李梵清思绪快如飞箭,灵光一现,于笺纸上奋笔疾书,一列列墨字龙腾凤舞,飞扬其间。

可还不等李梵清写完,只见她笔尖兀地一滞,悬停于笺纸三寸之上,一滴浓黑的墨汁顺着狼毫笔尖滴落于纸上,染上一团乌黑。

李梵清凝眉,暂且搁下笔,将这张笺纸抽出,揉作一团,一抬手,便朝着炭盆扔了过去。

她准头极佳,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落入炭盆之中,不过片刻便被炭火火舌吞噬殆尽。

李梵清重新提笔,不假思索,又飞快地在纸上落笔。

不多时,待她搁笔写罢,李梵清将笺纸对折,装入了信封。她又烫了蜡,郑重其事地亲封了信函。

李梵清唤来独孤哲,嘱托他定要于明晨出殡之前,将此密信交托到独孤吉手中,一定要按她信中所写行事。

独孤吉是在卯时初刻收到独孤哲送来的信函的。饶是他在李梵清身旁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她如此慎重,信函上都封了白蜡。

独孤吉拆了信函,抖出其中的笺纸,是李梵清惯用的玉版纸,上头还染有她屋中惯熏的苏合香气。

独孤哲读不到信中的内容,不过,他能读懂独孤吉面上闪过的一丝讶然。独孤哲也不由好奇,独孤吉一向是他们当中最稳重之人,是以也最得公主之信赖,这封密信上的内容能让独孤吉观之色变,只怕公主此番确实给了独孤吉不小的压力啊。

独孤哲送罢密函,便趁着天色未全然光亮,赶回了承平公主府。他刚踏入垂香院时,只见天如铅灰色,沉沉坠坠,终不堪重负,飘下了一片又一片如鹅毛般大的雪片。

“你送信时,可见到沈府有其他生面孔出入?”李梵清眼眸中有一丝未散的睡意,见独孤哲来,她忙披衣起身,询问他道。

这段时日独孤吉被她派出,暗中盯着沈府的情况,独孤哲便承担起她与独孤吉之间沟联交通的任务,时常出入沈府。